成語“歧路亡羊”典出於此。這本小書中,有一篇談柳亞子的《柳亞子的“狂奴故態”與“英雄末路”》,應該是書中最長的文章了。柳亞子《讀史》詩中有一聯是“大錯無端鑄六州,亡羊歧路誤清流”,“亡羊歧路”用的就是《列子》中的典故。在為書起名時,想到了柳亞子的這一聯詩,還想到魯迅致許廣平信中談到的“歧路”問題。魯迅說:
走“人生”的長途,最易遇到的有兩大難關。其一是“歧路”,倘是墨翟先生,相傳是慟哭而返的。但我不哭也不返,先在歧路頭坐下,歇一會,或者睡一覺,於是選一條似乎可走的路再走,倘遇見老實人,也許奪他食物來充饑,但是不問路,因為我料定他並不知道的。
歧路之所以為歧路,就是並不知道哪一條是正途。若知道何為正途,即便是“歧路之中又有歧”也無妨。事前知道是或可能是“歧路”,並不容易,必須是頭腦異常清醒、冷靜的人,才能有此智慧。更多的時候,是自己開步前不知是或可能是“歧路”,走到中途才明白誤入歧途。中途而知歧者,有的人能迷途知返,有的人則欲返而不能,歧路就成了不歸路。還有些人,是把歧路走到底、走到死,也不知走過來的原本是歧路,隻是別人或者後人,才看出他一直走在歧路上。
也想起了王國維寫夜宿故鄉的詩:
新秋一夜蚊如市,喚起勞人使自思。
試問何鄉堪著我?欲求大道況多歧。
人生過處惟存悔,知識增時隻益疑。
欲語此懷誰與共,鼾聲四起鬥離離。
這真是世人皆睡我獨醒、世人皆昏我獨疑了。
因為胡亂想到了這些,就把這本小書命名為《大道與歧途》。
這本小書能夠出版,要特別感謝深圳的梁由之先生。
二〇一四年十一月九日
南大和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