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每天乘火車上下班的朋友告訴我,在紐約曼哈頓第18l街的中轉站,有一部電梯將人們從這裏送到12層樓下的地鐵站,開電梯的工人布魯斯·裏弗斯值得一寫。“這一段路程在布魯斯的手下變得讓人向往和懷念。”他補充說。

於是,在一個星期二的下午,我決定親自前去看個究竟。被擁擠的人流推動著緩緩向電梯站移動時,我打量著這裏粘著口香糖的地麵,老舊的、被人們塗鴉弄髒了的牆壁。“這不是一個讓人心曠神怡的工作場所。”我想。但是,在這裏開電梯更糟。

電梯的門慢慢打開了,人們蜂擁而人,我也被人流帶了進去。

我眨了眨眼,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映入眼簾的,首先是貼在牆上的照片和畫。數十張快照——黑人的、白人的、亞洲人的,等等,另外,還有仔細從雜誌上剪下來的漂亮的黑白混血爵士音樂家的照片、風景照等。

再就是花瓶裏的鮮花,角落裏懸掛的盆栽植物,從CD機裏放出的音樂——舒緩的、柔和的曲調回蕩在空氣中。最令我驚訝的是人們對那位高大的坐在操作板前,穿著大都會交通公司製服的電梯工的態度,他們都熱情地向他打著招呼:“嗨,布魯斯,周末過得好嗎?”“你那個孫子怎麼樣了?”

我注意到一個乘客把兩罐西紅柿醬放在了角落邊的箱子裏。門關上了,我瞥了一眼箱子,發現裏麵堆滿了罐頭食品,貼在箱子上的一張紙條寫著:“請幫助我們資助窮人。”旁邊的一位女士告訴我說:“布魯斯每個月都為窮人募集上千磅的食品,我們都願意幫助他。”

電梯向樓下駛去,整個行程不到一分鍾,但是這點時間也足夠讓布魯斯祝願他的乘客度過值得驕傲的一天。門開了,人們魚貫而出,奔向地鐵站。這個電梯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決定采訪布魯斯。“那些牆上的照片都是誰?”當電梯再次上滿乘客向上駛去的時候,我問布魯斯。“我的乘客。”他為他們拍下快照,每月定期換上新的。他指著另一部分照片說,“那是我的家人,我的兒子、孫子。”

我邀請布魯斯在工間休息時到街上的咖啡店坐一會兒,他同意了。等待他的時候,我注意到來這裏乘電梯的人不僅和布魯斯很熟,而且他們之間還互相打著招呼。在和布魯斯一起到兩個街區外的咖啡店的路上,我注意到有14個行人和他打過招呼。

布魯斯告訴我,他家住在皇後區,每天要乘一個半小時的車到曼哈頓來上班。

布魯斯從1982年開始在大都會交通公司工作,當時他是一位清潔工人。“我很喜歡那個工作,當一天結束後,我可以看見由於我的勞動,為大家創造出了一個和先前完全不同的環境。”但是,1985年的一次中風,使他不得不離開心愛的工作。“我病好之後,公司把我調來開電梯,這樣,我可以不必舉重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