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政府共產主義同誌會”在全國發展組織,廣州成立了“無政府共產主義同誌社”,南京成立了“無政府主義討論會”,常熟成立了“無政府主義傳播社”,等等。
無政府主義的“無政府”主張近乎荒唐,不過,也正因為他們主張“無政府”,因此也就反對軍閥政府,“主張滅除資本製度”。在五四運動中,無政府主義者也是其中的積極參加者。誠如羅章龍所言,當時“無政府主義者”和我們一起搞鬥爭,是沒有界限的,是親密無間的。[4]
正因為如此,無政府主義者們加入了北京共產主義小組。這樣,二人小組發展成為八人小組。
緊接著,羅章龍和劉仁靜加入了小組,擴大為十人小組。
十人聚首“亢慕義齋”時,羅章龍曾寫《亢慕義齋吟》,其中有這麼幾句:
亢慕義齋倡崇議,
科學民主啟鴻蒙。
主張無產者聯合,
實行天下真為公。
工團廣布遍寰宇,
大地萬邦平提封。
雄才大略挽世運,
風起雲蒸四海從。
民主政製新建後,
一掃舊史古人空。
大公至正無私業,
傳諸萬世以無窮。[5]
[1]即李大釗。
[2]張申府:《建黨初期的一些情況》,《共產主義小組》(下),中共黨史資料出版社1987年版。
[3]中央檔案館編:《中國共產黨第一次代表大會檔案資料》。
[4]1989年9月15日、1993年11月1日,本書作者葉永烈在北京采訪羅章龍。
[5]羅章龍贈筆者《椿園詩草》,嶽麓書社1987年版。
羅章龍和劉仁靜加入北京小組
羅章龍乃“二十八畫生”之友。
“二十八畫生”這筆名,毛澤東在1917年4月《新青年》雜誌發表《體育之研究》時用過。其實,早在1915年,毛澤東便用過“二十八畫生”這筆名。
羅章龍19歲那年,在長沙第一聯合中學讀書。秋天,他忽地在學校會客室外,見到牆上貼著一張《征友啟事》:“啟事用八裁湘紙油印的,有幾百字,古典文體,書寫用蘭亭帖體……啟事大意是要征求誌同道合的朋友,啟事原文有句雲:‘願嚶鳴以求友,敢步將伯之呼。’”
這一啟事的落款是“二十八畫生”,通訊處是“第一師範附屬學校陳章甫轉交”。陳章甫即陳昌,當時在一師附屬學校任教員。
羅章龍
羅章龍看了之後,給“二十八畫生”用文言文寫了一封回信,照啟事上的地址寄去,表示願見一麵。信末,也署了個化名,叫“縱宇一郎”。
信扔進郵局,約莫過了三四天,羅章龍收到了“二十八畫生”的回信。信中引用了《莊子》上的兩句話:“空穀足音,跫然色喜。”“二十八畫生”約這位“縱宇一郎”星期日上午在定王台湖南省立圖書館見麵,以手持報紙為互識標誌。
那時的羅章龍叫羅璈階,他拉了一個同班同學陳秋園一起去。
據羅章龍在《椿園載記》中回憶:
我們見到了毛澤東同誌。他站在走廊上,見到我們後,便走到院子門口對我們說,我們到裏麵談談。我們在院子裏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坐在石頭上,這時陳同學就到閱覽室看書去了。院子裏沒有別人,我們上午9點開始直到圖書館12點休息,整整談了三個小時。臨分手他對我說,我們談得很好,“願結管鮑之誼”,以後要常見麵。
就這樣,羅章龍成了“二十八畫生”之友。他把自己的日記給毛澤東看,毛澤東把自己的學習筆記給他看。他們一次次地交談,談治學、談人生、談社會、談國家。他們一起尋訪長沙古跡,一起步行前往韶山。
1918年,羅章龍要去日本留學,毛澤東以“二十八畫生”的筆名,寫下《送縱宇一郎東行》一詩:
雲開衡嶽積陰止,天馬鳳凰春樹裏。
年少崢嶸屈賈才,山川奇氣曾鍾此。
君行吾為發浩歌,鯤鵬擊浪從茲始。
洞庭湘水漲連天,艟艨巨艦直東指。
無端散出一天愁,幸被東風吹萬裏。
丈夫何事足縈懷,要將宇宙看稊米。
滄海橫流安足慮,世事紛紜從君理。
管卻自家身與心,胸中日月常新美。
名世於今五百年,諸公碌碌皆餘子。
平浪宮前友誼多,崇明對馬衣帶水。
東瀛濯劍在書還,我返自崖君去矣。[1]
羅章龍來到上海,預訂了去日本的船票,卻發生了一樁意外的事情:1918年5月7日,日本政府軍警在東京毆打中國留日學生,並要他們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