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瘋狂的占有欲和貪婪黑暗的本性在此現出醜惡的嘴臉,人們隻恐不能享受得更好,竭盡全力破壞。科學技術的發展究竟帶給人類,帶給地球的是福還是禍?人類借助科技之手可以操控自然,征服自然,改變自然,就一定是文明的進步嗎?諾貝爾獎獲得者、紐約州立大學教授豪普特曼在《科學家在21世紀的責任》一文中說:“一方麵是閃電般前進的科學和技術,另一方麵則是冰川式進化的人類的精神態度和行為方式——如果以世紀為單位來測量的話。科學和良心之間、技術和道德之間的這種不平衡衝突已經達到了如此地步:它們如果不以有力的手段盡快地加以解決的話,即使毀滅不了這個地球本身,也會危及整個人類的生存。”111深層生態學家奈斯也說過類似的話:“在我們的文明中,我們已掌握了隨意毀滅其他生命的工具,但我們對其他生命的情感卻十分的不成熟。迄今為止,絕大多數人的情感都是十分狹隘的。”112
使人類的自私貪婪,人性的黑暗殘暴展露得更為清晰徹底。人類為了一己之私什麼事都能做出來,而人與獸之間的殘殺不一樣的是,人類會為自己的暴虐安上許多堂皇動聽的美名,甚至將之變成自己的成績,從而博取名利。我們隻有一個地球,地球上每一個人,每一件物體都是緊密聯係在一起的,傷害其中某一類人或某一類物種,就是對地球的殘害,就會使利刃反過來刺到我們自身。
113部落的存在在現實文明中是荒誕的,他們的信仰被認為是“受傷後的思維紊亂”,他們一時被媒體捧為明星,一時又淪為難民,最後或者被政府軍隊殺害,或者集體自殺,或者重新躲在一個叫做“其他地方”的更為偏僻的叢林裏,等待小白哥的轉世。總之,這個部落已經從人們視線中消失了。在現實文明中,他們顯得很無助,他們一再躲避,就像山林中那些珍稀動物,一次又一次挪進大山深處,希望能夠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然而,文明對於他們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將他們追趕得無立錐之地。
兩種文明能否真正相互了解、溝通、融彙為一條文明之河?我想這是作者所要思考的主題。作者提到2001年的“9?11”,紐約的高樓被襲擊倒塌,帶給全世界人們最大的傷痛記憶。這一黑色事件被理解為文明的衝突,小說中那位優秀的蘭那導遊沃特也因為這一事件破滅了美國夢。我理解這是作者刻意插進去的一根路標,她在提醒讀者有關文明的衝突的問題。
沃特也是一個很有意味的人物,“他家族的上五代祖輩都使用英語工作,在他之前的幾輩人中,至少有一人因此而死亡。英語是他們的遺產,給他們出人頭地的機會,但同時也是他們悲慘人生的禍因。”他的曾曾祖父在英國教師辦的學校打雜學會了英語,十七歲成為英國統治者的翻譯,被自己的同胞殺死;他的曾祖父是第一位蘭那人校長,在一次英國人與蘭那人的球賽中猝然死亡;他的祖母,他的父親都死於非命。“祖父相信英語是這些災難的罪魁禍首。”他禁止後輩學習英語,但是沃特的母親不願放棄,沃特因此能夠熟練使用兩國語言,成為了一個優秀的導遊。“但有時候沃特會驚訝於英語對他們家族的禍害,他會是下一個嗎?悲劇將以什麼方式發生?是在什麼時候發生?兩年以後,或者兩天以後?”可以說,英語就是一條通向另一種文明的橋梁,沃特一家因為掌握了英語而獲得利益,也因此招來災禍,這其實也是兩種文明衝突的細節局部的體現。當沃特得到美國人溫迪的幫助後,他考取托福,被一所大學以全額獎學金錄取,可是就在他即將達成美國夢時,“9?11”發生了,他的簽證被無限期擱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