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仙姑總年輕
女人怕老。善解人意或心懷叵測的男人,總喜歡對年紀較大的女人說,你很年輕,女人沒有年齡。而女人愛聽好話,用耳朵比用腦袋的時候多,男人的恭維常使女人上當,於是男人樂此不疲,終使“女人沒有年齡”成為了真理。
自然規律不可抗拒,萬貫家財難買太陽不下山,人終究要老死,就是不可抗拒的規律之一。
然而,神界仙班則不然。女媧娘娘自煉石補天以來,不知多少萬年,如今我們所見的女媧娘娘,依然還是那樣年輕貌美。在撫州的南城縣謁見麻姑,聯想起莆田湄洲的媽祖,由此得出的結論是,神女仙姑總是年輕。神女仙姑可不是桑婦酒娘可比的。“近之則不遜,遠則怨”,我們既不可套近乎地叫她妹子,也不能粗魯地喚她婆娘。而是合宜適中,恭敬而不失親切地尊其為“媽”,稱之為“姑”。
麻姑住在麻姑山上。不知是因仙名山,還是因山名仙,總之,想見麻姑要登麻姑山,登上麻姑山必定要見麻姑。仙界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說,麻姑山兼有洞天福地,前者排名第28位,後者則在第10位。盡管洞天的排名稍微靠後一些,但是此山是兼有洞天和福地的“雙料”所在,僅此一點,想必麻姑已是相當滿意的了。
麻姑山遊人不多,煙火不旺。也許正是為此,山上極為安靜,很是適合修煉。山上的道觀名喚“仙都觀”,建築頗有特色,粉牆青瓦,透出明清遺風;回廊碑林,流溢仙家光彩。竹木掩映,山花點綴,夕陽照拂,和光同塵,直叫人忘卻三千煩惱,幾多紛擾,乃不知身屬何世,姓甚名誰。當然,立於麻姑之前,盡管如此,也不算超然。麻姑三曆滄海桑田,預言東海揚塵,閱盡人世榮枯,卻依舊青春煥發,顧盼生輝。麻姑獻壽的故事在民間廣為流傳,想想她確有此資格和殊榮。健康長壽是所有人的最大的願望,富貴之人更甚;身為仙姑,自然洞察人間世情,於是,麻姑山便有了與長壽有關的產業了。麻姑米、麻姑酒、麻姑茶曆代皆為貢品,然而,“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我等凡夫俗子,平頭百姓,如今卻也能吃一碗、飲一盅、品一杯的了。
據說麻姑的道行仙術相當了得,能夠表演木屐渡水、擲米成丹等等絕活,但是在麻姑山上,除了吃喝的長壽產業之外,其他的仙跡似我是港灣。我的名字充滿詩情畫意。
歎息的港灣
不多見。據說也有除災治病的許多功德,但是,當地卻少有人提起這一茬。這與湄洲媽祖的神跡相比,是否可以說是“知多行少”呢?
有先哲論知行合一,言謂知為行之體,行乃知之用。知而不行,焉用知為?無知而行,其危殆矣。知行合一,行而有功,必有真知。如果這話當真,那麼,媽祖當略勝麻姑一籌。
媽祖本是漁家女,吃五穀雜糧長大,所謂神力,當為後天習得。媽祖的神力化為神功,踏浪平波,扶危救難,護國佑民,慈濟蒼生,沿海民人多念其神功,而少言其神力。媽祖實在,真切可感,由凡人而神聖,極具社會基礎,故其廟宇多至數千,而信徒竟有億眾。
當然,我這樣論說,並無厚此薄彼之意。其實,媽祖與麻姑,一神一仙,對於世人來說,皆不可少。不管是神是仙,無非是人們心靈的幻影與想像。媽祖給人生計的保障和困難的撫慰;麻姑引導凡俗,超然物外,與自然同化,盡情揮灑個性,陶冶自由情懷。若以今日論之,則是一位負責物質文明建設,一位主管精神文明建設。
人們總在不斷地追求真、善、美,而神仙常為其化身;尤其是女性,更是善與美的象征。於是乎,南城的麻姑和湄洲的媽祖,就這樣永遠年輕著、美麗著。魯迅曾說,先要生活,愛才有所附麗。我們要過有愛的生活,要詩意地棲居。那麼,媽祖與麻姑,我們的長輩,必將長住人們心中,時刻眷顧她們的兒女和侄輩。
事實上,我的名字經常被詩人鑲嵌在他們的詩句中,而且也得到具有詩人氣質或者附庸於詩人的人們的廣泛青睞。
得意的人,失意的人,都與我有緣:前者到我這裏來炫耀,後者到我這裏來尋找同情和安慰。
無論是得意的人,還是失意的人,他們到這裏,我都不置可否,不加褒貶,既不歡迎,也不拒絕。他們來,是他們的事情。
我無言。
感謝造物主給我的恩賜。我有山峰,林木茂盛,雄奇壯觀,這是可以阻擋風沙的。我有水域,深沉寧靜,寬廣隨和,這是適宜建設碼頭的。於是,我就成了安全的保護神,我就成了滿足各種欲望的慈善家,我還能啟發、誘導、培育形形色色的瘋狂、激情、厭世和冷漠。但是,我不是豪宅別墅,任何人想靠近或進入我的身體,都不會受到阻礙或發生危險;我也不是所謂男人的臂膀,再多情漂亮的女人靠著我,我也不能動一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