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前加拿大:有錢人就一定是紳士嗎?(1 / 1)

一開始來的歐洲人居多,其中說法語的也不在少數,連這個來自加拿大的小夥子,也是來自魁北克這個說法語的地方。他是個哲學教師,又自稱“分裂主義者”,所以對社會問題比較有見解。

我問他:“魁北克人認為自己是法國人嗎?”

他說:“不,就是魁北克人。”

他們的法語跟法國人的法語也不太一樣,語言中保留了不少古語,相對來說法國的法語更現代一點——這倒像台灣“國語”保留了更多古漢語成分一樣。魁北克的法語人口覺得自己受到了英語人口的壓迫,他們對加拿大的貢獻大,卻被別的地區拖累了。

期間,我和他說到中國最近出了一些開車撞人之後又故意殺人滅口的事。他很吃驚,說:“這在加拿大不可想象。在加拿大,你撞了人,如果是因為你違反交通規則,比如喝酒闖紅燈,那你就進監獄;如果是意外,那你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當然前提是先要把傷者送到醫院)。至於傷者的醫療,有保險負責,誰也不用管。”

我說:“在中國,撞死了人,司機反而賠償的錢少。”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形成這樣的製度呢?”

誰知道。

關於中國人一些臭名昭著的駕車習慣,我求證他們那兒的做法:“你們平時開車按喇叭嗎?”

他說:“除非是有別的車犯了錯,影響了自己,造成了危險,才會按喇叭。我自己從來也沒有按過喇叭——never。”

談到在中國的旅行,他回憶起在廣東住在一個當地人家裏時,剛好趕上了一場婚禮,一場“非常非常有錢”的婚禮。新郎好像是一個省級高官的兒子,主人在珠江上包了遊輪巡遊,他也跟著一起去了。宴席非常豐盛也非常浪費,婚禮後每位客人還得到了一張五星級酒店的房卡,可以住一天。

我問他:“你覺得那些有錢人是紳士嗎?或者說他們客氣嗎?”

他說:“不,非常傲慢無禮。”

“比如說?”

“他們對著上菜的服務員大吼大叫。”

他是一名教師,在說到加拿大學生的課本時讓我印象深刻。

我問:“你們教師用的課本都是統一的嗎?”

他說:“當然不是,都是教師自己指定的。”

“哦?隨便怎麼指定都可以嗎?”

“可以。比如說,這個教師喜歡柏拉圖,他就可以多讓學生們看柏拉圖的書,那個喜歡笛卡爾,也是一樣。當然會有一些基本原則,比如一些必要的哲學常識要讓學生學到。”

除此之外,對於身外物,這些老外也不是我們想象中的那樣崇尚奢侈豪華。第一天,加拿大教師穿了一雙碩大無比又滿是泥濘的戶外鞋來到我家。他說:“我晚上要去買一雙鞋。”

我問他預算是多少,他說也不一定。我說那咱們到超市裏看看。因為他腳大,46碼,在幾個國內品牌的運動鞋專櫃看了半天,好像是一個也沒看上。問售貨員女孩有沒有46碼的,女孩找了半天,居然找出來一雙。我看他的神色倒有點失望,好像本來是希望沒有的。後來才明白,兩百多元的價格他嫌貴。我明白了,就帶他去看特價鞋,他一看價格,也要幾十塊錢,還是不滿意。他問我,有些中國人穿那種綠色的帆布鞋,哪有賣的——原來想要“解放鞋”。我突然想起來,我們樓下的小雜貨店就有。在小雜貨店裏,他看到還有賣那種輪胎底的黑布鞋。我說,這種布鞋在中國隻有老頭和民工才穿。他如獲至寶,穿上一試,正合適。十塊錢,老板報價。加拿大老師爽快地付了錢,高興而歸。

第二天他就穿上黑布鞋上街,說:“我現在像一個真正的中國老家夥了。”

晚上回來他手裏多了幾件衣服,說是在超市買的背心,白色的。他強調了一下,“最便宜的”。穿上一看,效果還不錯,款式也挺時髦。再出去的時候就是這一身了:小背心,黑牛仔褲,老頭鞋,兩手空空一個包也不帶。我仔細端詳了一陣,說:“路易,你像一個丟了所有東西的外國人。”他大笑。

自然,沒有理由不談到房價。他說自己在魁北克的房子有七百平米!——當然不是在鬧市,是在小城郊區。他對我說:“有一個事情會讓你吃驚的。我有一個朋友,花了相當於人民幣一百萬元的價錢買了一塊兩平方公裏的產業,這產業裏麵包括房子,還有一個小湖!”

加拿大教師在北京旅遊的時候,還跟我發短信抒發感慨,說在北京毛主席紀念堂前排隊,看見紀念堂賣花給參觀的人,這是“把社會主義的老祖宗都資本主義化了”。後來,我請他描述一下來中國旅遊後的總印象,隻用一個詞。過了會兒短信回過來了:“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