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 人圈八(1 / 1)

這裏的村民多,每十戶便設一個甲長,負責監視大家的一舉一動。他也不敢馬虎,問起責來可是會連坐的。那些年輕力壯的漢子,則入了協助會。這名號聽起來就不倫不類,讓沈紫想起協和會幹的勾當。守大門的士兵也不是日本人,全是從部落裏挑出來的青年男子。鬼子最擅長挑撥離間,把人與人之間最後那點陰暗麵壓榨得幹幹淨淨。他們隻需在後頭捏著鞭子,偶爾丟出一星半點的好處;前方的爪牙們便動了心,前仆後繼地獻出忠誠。

良民的頭銜,自然是不好拿的。

這其中的邪惡與醜陋,沈紫做夢也想象不出。她隻覺得這裏是比地獄還壓抑的牢籠,卻不想煉獄最底層的景象,也抵不過部落裏萬分之一的殘情。至少此刻她還懷著滿腔的希望,因為隅長是個長相敦厚,舉手投足都透著體麵的人。聽聞她學過日文,熱情地邀請她幫忙抄寫幾份規章製度。他沒有甲長骨子裏的諂媚氣,即便有日本下士進來問話,多是不卑不亢地回答。

在沈紫抄寫部落規章製度的幾分鍾內,已經輪著進來好幾名日本兵。從普通士兵到士官,他們不知從哪裏收到風聲,紛紛揣測村公所裏藏了稀世奇珍,爭相恐後地找些由頭進來瞅兩眼。沈紫起初不以為意,後半發現日本鬼子的眼睛從頭到尾就沒離開過自己。他們的目光不加修飾,一會兒掃過她的臉,一會兒看她寫字的姿態;最讓她難堪的,還是他們最後都會在自己發育成熟的胸脯停留好一陣子。

她半個字都寫不下去了,簡直如坐針氈。擋不住他們的觀摩,她索性將身體往左側縮,豈料那一撥目光從左麵投射;往右邊轉,他們也隨著右邊張望。惱羞成怒的沈紫一咬唇,那些藏在暗處的竊竊私語,頓時變得熱烈且明目張膽。

一名比沈紫矮半個腦袋的年輕兵長跳出來。他也是被同夥捅咕的,兩隻吊梢眼因興奮變得更加上揚,同時用日語喊道:“你!日語,聽得懂?會說嗎?”

旁邊的日本兵啞然失笑:“喂,不要一激動大阪腔就跑出來了!”有人一調侃,周圍的日本兵也隨之哄笑。瞬間被推到熱議風波中的沈紫,漲紅著臉輕輕應了聲,這下日本兵更高興了。在他們歡呼的同時,早聽到動靜的中士也走了進來,一瞧這幫人沒皮沒臉地圍著個新來的女人。他倒也不說什麼,隻將沈紫從椅子上拎起,反手摔到地上。然後冷著眼四周一掃:“支那的女人不是用來喜歡的,想要就直接拖到床上。我允許一個人、兩個人、哪怕你們全部上來享用她,我都不會阻止!但是對支那人的垂憐,半分都不準有!再精致的器皿,若是不能單純地用來盛載食物與水,那麼寧可打碎!懂得這點就好。”

沒有人敢反駁他的話。那些看起來興奮異常的士兵們,瞬間萎靡不振,隻能耷拉著腦袋,匆匆答了句‘是’。

對於這樣的回應,中士並不滿意,他回頭俯視被隅長攙扶起來的沈紫,低沉地說:“進來了這裏,安分一點對你會比較好。不僅要管好心,還要管好自己的嘴。”

“是。”沈紫覺得自己的聲音很遙遠,遠到已經聽不清。可有些從靈魂深處呼喚而出的聲音卻很近,近到刺耳鑽心。最後還是隅長打了個圓場,讓負責她住所的甲長領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