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仗著酒氣,誓要重回戰場,好好收拾不懂規矩的小娘們兒。張寡婦隻能一個勁哄勸,說是新來的讓他別計較。越是有人捧著,男人越發上了臉,脫下皺巴巴的布鞋直摔到門上。知道對方沒膽子出來,他罵得更是難聽。那些市井莽夫都不輕易出口的粗話,他發了瘋似的全用在女孩身上。
沈紫默默聽著,身體仍是緊緊抵住大門。任憑對方如何辱罵,她都充耳不聞,自信能挺過去。漸漸地,她心裏起了變化,起先單純的憎恨變成數落自己。究竟她犯了多少愚蠢的錯誤,才會攤上這些糟心的事!她又忍不住後悔,或許一早就該跟日本人認錯,怎麼可能鬥得過!然而鬥不過的結果,不是也看見了?
沈紫無助地閉上眼。
男人還在鬧,周圍村民沒人敢沾邊,紛紛關門閉戶。張寡婦的女兒也被鄰居抱進屋裏,大家都替女孩捏把冷汗。
這場鬧劇到底驚動了巡邏的協助會士兵,他們和男人是一夥的,見兄弟在女人身上栽了跟頭,個個義憤填膺要將惹事的遊街示眾。在他們撞門的同時,日本憲兵隊也聞風而至。最先吃了悶虧的男人一見著日本兵,立馬順毛摸驢,說是要將新到的大姑娘孝敬給皇軍。隻是他的協和話學得不好,日語又聽不明白,比劃半天日本下士厭煩地將其撥到一旁,自己去踹門。
忽然,大門從裏麵推開,沈紫自己走了出來。她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到村公所曾見過的日本下士跟前,認認真真地鞠個躬,再用日語問候道:“長官好。初次見麵,還請多多關照。這不過是一場誤會,給您添麻煩了。”
無論她心裏是如何反感,這番軟言細語確實說服了日本人。比起平時一個勁喊著效忠卻連日語都聽不懂的人,沈紫是個很特別的出現。或許也是憐香惜玉的情結作祟,日本兵很輕易地原諒了她。隻是礙於任務在身,他們不能跟女人過多交談。旁邊的協助會讀懂了日本人的心思,其實沈紫一張嘴,這幫人便知道啞巴虧是吃定了。男人不敢跟日本人爭論,唯有心裏頭憤恨幾句:等日本人玩膩了,遲早還不是輪到我!
一個報複的機會很快出現了。原來負責特殊區域的協助會會員染了病,急需人頂替。這可是苦差事,清楚內情的人都不願意接手。所謂特殊區域,壓根就是患者集中營,裏麵全是些半死不活的家夥。協助會的人互相通好氣,故意挑沈紫進去。他們同樣算準日本兵不會有異議,關係自身的利益,對年輕女人的渴望顯得微不足道。
沈紫夾在兩國男人中間,像是待價而沽的貨品。她不知道這場買賣還要進行多久,心裏也沒有別的想法,隻是怔怔地看向抱著孩子一直留意自己的張寡婦。張寡婦一邊看著她,一邊不由自主地摟緊女兒,眼裏又像是起了層霧。
(因為娃前段時間感染了手足口病,所以一直抽不出認真寫文,實在抱歉。重複的內容我會馬上換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