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山的路徑是微緩的上坡,落差極小肉眼難辨。縱然如此東方下山路上還是感覺到混身輕鬆。
兩人邊走邊聊,不時爬上近處的山坡查探一番。直到出口也一無所獲。
太陽斜掛在西山頂上。透過薄暮的夕陽泛著微紅的亮光。似乎整個世界都熟透了。暮色將起,外出尋覓食物的鳥兒投入巢中。東方正初站在山脈最外圍的半山腰上,看著還在田間勞作的人們和農家升起的淡淡炊煙。把雙手插在腰間,正要感慨人間風景處處好,還沒說話就被大叔兩嗓子喊的腳下一滑,差點滾下山。
張正初抻手遮著正好打在眼上的陽光咧著嘴道:“你小兔崽子怎麼回事,對著人家村子撒尿,你缺不缺德!快下來吧,進村子裏找住處。”
東方正初黑著臉從山上下來,跟著張正初越過溪流向著村裏走去。
田間勞作的人們,休息時抬頭看著殷紅的陽光,內心毫無美感。四條人命就像四塊巨大的石頭沉甸甸的壓在心上。
夕陽如血在這個時候更讓人難以忍受,心底滋生出絲絲寒意。原本正常無奇的天氣,也讓有心人描繪成要有天災降世,這漫天血光就是對他們的警示。
雖然大多數人對這種說法並不當真,可心裏的恐懼越積越厚。定會在某個時間裏迸發。也許就是在下次再有人死去的時候。陽光、空氣有如實質,被困的眾人難以喘息。
太陽剛剛靠在山顛,人們已經迫不急待的往家裏趕,似乎身後綴著什麼猛獸。
東方和張正初慢悠悠的向前走著。張正初心裏不知是不是還惦記著小尖山的雕像,遇到奇怪的石頭就拿到手裏把玩著,然後說句沒有雕像好便隨手扔掉。
身後跟著的東方三番五次想飛腳踹人,想起十八年的撫養之恩隻能做罷。隨手拿起一塊平扁的石頭說:“大叔您看這塊怎麼樣,又平又扁正是打水漂的上佳材料。”
張正初也不看東方,鼻子裏輕哼一聲。接過來,隨手扔進邊上的池塘。石片不斷跳動著越過水麵,留下一長竄的漣漪,跌進了對麵的草從中。
東方兩人進村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下來,家家戶戶閉窗鎖門,大街小巷上連個人影都瞧不見。東方好不容易敲開一戶人家。那人開門上下打量兩人一眼,隻說了句有事找村長去,就重新把門關上。
吃了閉門羹的東方微笑還僵在臉上,張正初指著東方哈哈大笑。讓他惱火叢生,卻又無可奈何。隻能當先走向村長家。留下張正初指著東方的背影笑聲不止。
東方正初來過這裏一次。是和十幾個朋友一起,周末來這兒玩了一天。當時就是住在村長家,村子變化並不大,所以東方還能認得路。
村莊名字叫作步曲流,拗口卻充滿詩意。名字來曆已經不可考證,也不知道是哪個前朝的秀才起的。
村子不大,隻有不到兩百戶人家。年輕人大多已經外出工作,近年來有不少的人來旅遊,情況才變的好轉起來,並不會讓人覺得有遲暮之氣。
村長姓郝,名大富。倒是完成了先人的意誌,成了村裏手屈一指的富人。村長的院子在東南方向,距離東方正初兩人進來的地方不遠。十幾分鍾後,東方找到印象中的院子。不知道怎麼得,看起來小了很多。隻有寬闊的紅門樓沒有什麼變化。
東方正初用力敲敲門,扯著嗓子喊道:“郝村長,在家嗎?”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
郝大富到底是村長,拉開大門看著東方兩人的打扮,自然知道他們來的目的,謹慎問道:“你們兩人從哪裏來,怎麼這麼晚才到這裏?”
東方正初沒有回答,看著郝大富微笑著道:“郝大叔,你不認識我了,我是小東方啊。去年我還在郝大叔家裏住過呢。”
東方正初這個名字要比臉形辨識度高得多。郝大富聽到不禁迷起眼仔細打量,才恍然道:“對,是你,我記得你。名字太奇怪了。”來人認識郝大富忙鬆了口氣,把兩人讓進院裏。
東方正初發現院子比在外麵看起還要小的多。隻有原來的四分之一。原本院子裏的菜畦和樹木已經沒有多少了。
跟著郝村長進屋後,發現屋裏並沒有其它人,郝大富看見東方正初臉上的疑問,笑著說道:“你大嬸去別的院裏了。一會就回來。你們先坐。”
東方正初介紹兩人後,三人落坐,相互寒暄幾句近況。東方正初心裏的疑問也得到解釋。
在步曲流變成附近為數不多的避暑之地後,不時有人來這裏小住。開始是在農家借住。一兩天的時間還好些,新奇住得還算開心。住的時間稍長,便會因為各種原因產生一些矛盾。其中最主要衝突點就是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