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鄔山風景雖好(四)(2 / 2)

“這一類的修行起始不易,對根骨、性情要求極高。一旦入門,就仿佛踏上了金光大道,修行自然一日千裏。其中變化萬千,自有奇妙,吸引了無數人投身於此。”

“嘿嘿,可惜這條通天路越走越寬,寬到絕大多數人都被自身悟性和根骨所桎梏,無法窺得全貌。”

“效法天地?這天地哪是這麼容易被看清的!所悟越多,就有越多的東西遮住人的心神。從古至今,有多少人倒在這條通天路上?”

餘安易長長地籲出一口氣,感慨著說:“如今天氣元氣流失,輪回崩阻,法天地這條路是越走越難了。”

他從葫蘆裏使勁咂了口酒,接著說到:“再來說自在法。”

“這類法從錘煉自身著手,門坎可以說是低的不能再低了。甚至凡間武學,凡是以錘煉肉體為目的的都可以算作是在門前摸索。”

“隻可惜此類法門入門極難。”

“都以為武學一途,隻有招式的機變和力量的強大,認為這麼走著就走到了武學的巔峰。殊不知練武先煉神,隻有心神強健,能與肉身相契合,逐漸養出‘意’來才算是勉強入了門。”

“上古劍修都是如此:未入的門前,誰敢言招?入得此門,信手拈來的哪個不是招?”

“也就千年以來,九州烽火不斷,妖族肆虐,凡間武學都走上了歧路。看似繁花似錦、精彩紛呈,實際卻是金玉其外。無論是被國仇家恨迷惑了眼睛的,還是單純想著要做個為民為國的大英雄的,都在大門前繞了個彎,越走越遠。”

這些話裏的信息極多,夜毅能勉強記住,但卻無法細細分辨,更不說體會其中的深意。何況自身的認識與之不乏矛盾,這讓他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臉上流露出困頓來。

餘安易看見了他的疑惑,嘿嘿笑道:“也不是說法天地與自在法兩者涇渭分明。”

“法天地的也需煉神,心神不牢則境界不穩;境界不穩則體悟不深;體悟不深又如何精進?”

“自在法也是如此。如何求得自在?自然是心神強大契合,養出‘意’來;如何養出‘意’?當然是體悟天地,錘煉心神。”

夜毅是愈發的糊塗了,餘安易卻是看著他哈哈大笑起來:“糊塗了不?”

“糊塗就對了!天地間哪有什麼事都能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隻要你不要妄想著兩條路都趟上一趟就好。”

“任何一條路都是風景絕美,誰又有能耐將其一一攝入眼中?”

“千百年來,無數天資聰穎之輩都妄圖兩條路兼修,試圖相互映照,以求天道,但是為何隻有四百年前的紫霄真人得以飛升?”

“紅顏白首登天路,井中枯骨坐禪人!終其一生尚不能在一條路上求得仙門,又怎敢在兩條路上並駕齊驅?”

“都他娘的一群糊塗蛋!”

餘安易獨自憤憤著,夜毅卻是真的被繞得昏了頭。他大步向前跨了一步,痛苦地向著餘安易拱手:“晚輩真的糊塗了,還請前輩明示!”

被夜毅搶白的餘安易也不惱怒,依然嘿嘿笑著對夜毅說:“簡單,心中有劍!”

夜毅很想對他說自己心中真的有把劍,可是自己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您老真的不是逗我玩嗎?”他非常想這樣對餘安易說。

看著他還是疑惑的臉,餘安易憤怒起來,花白的胡子和著唾沫在夜毅的臉前飛揚:“真是個蠢貨!”

“你以前怎麼練的,現在還是怎麼練!”

夜毅越發委屈了:自己聽了一大堆摸不著頭腦的話,怎麼又被他繞回來了?

夜毅依舊糊塗著,餘安易卻是憤怒地跳了起來,看他的架勢,似乎恨不得在夜毅的頭上敲上幾下。

“真是個大蠢貨!”他不停地罵著夜毅:“真是白白浪費老夫的口水!”

“先前告誡你不要為所謂的劍招所束縛,失去了劍的真意。沒想到你居然少了個木頭樁子就無法練劍了?”

“還以為你誤打誤撞摸到了門坎,沒想到隻是個被木頭樁子束縛住的糊塗蛋!”

“少了木頭樁子,難道沒有地?”

“你就不知道對著地練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