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前輩。”
夜毅老實地上前給餘安易行禮，之後並不等餘安易回應就直接走到了昨天練劍的地方。
他才站定就看到了地上的痕跡。不是他練劍留下來的，而是新的、複雜的痕跡。
這些痕跡交錯著，彎曲著組成一張山河地理圖。
夜毅先是看清了整個地圖的全貌，然後看到了其中的山、水、城池和森林，再然後他就看到了一根根獨立的線條裏。這些線條或長或短，或彎或直；有的且棉且柔，有的且直且剛。這些線條無疑都不像劍，卻無一不露出劍的味道來。
他想看清楚其中的每一把劍，卻看到地上滿滿的全是劍；他想要看清其中的一把，卻被明晃晃的劍光閃了眼。
“這就是九州。”餘安易在他的身後說。
一顆小石子被拋過來，落到了地圖上，夜毅看見它落在整個地圖的西南邊。
“這裏就是鄔山。”
簡簡單單的短促痕跡交錯形成“人”字型，幾個人字形的痕跡堆疊著表示出了鄔山的所在。夜毅的目光跟著小石子落在了鄔山上，看見了鄔山以及周圍密布的森林；他的視線再往左邊一點，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山。
“鄔山以西即是橫山。橫山究竟有多大？這個問題世間還無一人可回答。傳言其有九萬萬裏，山勢連綿，無邊無際。其間妖獸縱橫，迷霧籠罩，無數人身入其中而不得返。”
夜毅不明白餘安易怎麼不叫他繼續練劍反而給他講解起山川地理來了。他對於九州的全部認識幾乎集中在定南城周圍，就連鄔山也隻是曾經聽說。現在聽到餘安易將九州風貌將來，還是很感興趣的。
“前輩試著探索過橫山麼？”他有些好奇地問餘安易。
“怎麼沒有去過？”餘安易的聲音聽起來帶著緬懷：“縱劍一年有餘，未見人煙，不見邊際。”
縱劍一年有餘？這是飛了多久？
夜毅被餘安易的話嚇到了，他無法想象什麼樣的山脈能讓餘安易在其中飛行一年多還沒有看到邊。這樣的山脈真的存在嗎？
“如果你有興趣，以後自己去試試吧！”餘安易又扔過來一個小石子，打斷了夜毅的遐想。這次這顆小石子落在了地圖的南邊，靠近海岸的位置。
“這裏是定州，狐狸的地盤。鄔山往南千餘裏，定州城就在海邊上。定南城就在鄔山和定州城中間。定南城往東九百餘裏即是離塵宗。”
餘安易不停地拋出石子在地圖上表示出一些所在，夜毅隨著他的話講這些地形記在了腦子裏。
一連五個石子接連拋出來，從定州城往東的海岸沿著海岸線依次往北，表示出了五個地點：“從南往北，依次是涯州、崖州、並州、交州和蘆州。”
餘安易說完這些，停頓了許久，似乎不想將接下來的話說給夜毅聽：“紫霄劍派就在崖州，他們有一部《劍道總綱》值得你去一看。”
這些話才講完，他又扔出一個小石子，落在了西北的方向：“這裏是元洲，無盡沙海的所在。”
夜毅看著地圖的西北方。無盡沙海？他的腦子裏大概有了個印象，然後他的注意力被無盡沙海下方的圖案吸引住了：那裏是一片連綿的山，山間有大片的樹，其中一顆樹被特別表示出來，顯得特別巨大。
他指著那裏問餘安易：“這裏是？”
“秦嶺。”
“這顆樹很大？”夜毅很好奇。
“大？再大也不過是一副腐朽的老棺材罷了。”
餘安易沒有直接回答夜毅的問題，反而扔出了一顆大石子，落在了地圖的中央。夜毅將“老棺材”這三個字記在了心裏，目光跟著轉到了中央的大石子上。
“這裏就是泗州，狼妖的地盤，也是諸家混戰之地。”
沒有聽到他接著往下說，夜毅收回了目光，望向了餘安易：“為何？”
“為何為我講解這些？”
餘安易歎了口氣，輕飄飄地回答他：“你總是要下山去的。”
“難道你還能在鄔山待上一輩子？”餘安易反問夜毅。
夜毅搖了搖頭，自己怎麼可能一直待在鄔山？
他的目光死死地釘在了定州的位置：“如果鄔山周圍沒有找到柔娘和月牙兒，定州必須是要走一趟的。”
他轉身對餘安易鞠了個躬：“感謝前輩為我指路。我還以為前輩是要我看劍的。”
餘安易右手一擺：“看劍？看誰的劍？”
“我的劍有什麼好看的？”
初時他的話還算和藹，說著說著就嚴厲起來：“你有你的劍，還要看誰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