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2 / 2)

文人造反三年不成,支撐著皇權的歸根到底還是軍權。父皇為何能頂住壓力懲治貪腐,短短兩年半壁江山的官員幾乎被換個遍。難道那些為官之人都是傻的,不知反抗?還不是他們手中沒有軍權。

沒想到四弟僅僅去端王走個過場,便得到這般大的好處。不說江南府兵和水師盡歸掌控,甚至父皇龍顏大悅,命他主持江南科舉。江南多才子,江南科舉占了整個大越科舉的半壁江山,江南所出官員也品貌才學出眾極易在官場站穩跟腳。

江南科舉,論重要程度甚至不亞於廢太子兩年前主持的恩科。

父皇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屬意端王?乍看下來端王醉心口腹之欲,於朝政毫不關心,幾個月前去禮部任職整個人如喪考妣。可若是往深處想想,端王外家是綿延三朝的史官世家,淑妃入宮二十餘年盛寵不衰,而九公主更是京城世家大族子弟競相追逐的對象。就連他即將娶的王妃,也是父皇極為敬仰的韋相家後人。

這般細數下來,端王整個人竟毫無短板。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事可不少見,可別他們千辛萬苦損毀太子名聲終於讓他倒台,結果卻讓這麼個不起眼的端王摘了桃子。

想到這兩王後背皆出了一身冷汗,自打太子被廢後暗中別著勁的兩人這會卻是難得先行握手言和。商討再三他們很快想出主意,在翌日早朝時齊齊上奏。

“貪官汙吏猶如碩鼠,不除不足以平民憤、正乾坤。隻是因著先前吳良雍案,如今刑部大牢早已擁擠不堪,熙熙攘攘無立錐之地。恰逢端王在江南主持科舉,此舉乃是為大越擇棟梁。兒臣算著科舉放榜之時,也差不多是秋決之時。不若讓端王就地處決,平江南多年受苦的百姓民憤,同時亦驚醒中舉之人。”

高坐龍椅上的慶隆帝揉揉有些酸澀的眼睛,看著下麵正前排的武王和魏王,隻覺眼前一片模糊。

這兩個孽障用心當真險惡,厚熙可是他們的親兄弟,豈能背上如此鐵血的名聲。

可下麵滿朝文武齊刷刷的附議之聲,卻讓他有些難以開口。尤其還有人拿他的空白聖旨說事,言明他如此作為,已經是默認了端王的生殺大權。

這就是他的好臣子!他還沒死呢,他們一個個已經找好了下家。慶隆帝無限慶幸當日他狠下心肅清貪腐,如若不然,等他百年過後,新皇豈能彈壓住這些倚老賣老的老油條。想到這慶隆帝一陣氣血上湧,眼前越發模糊,竟是一頭癱倒在了禦案上。

顧不得父皇龍體,兩王心下滿是駭然。本以為不過是捕風捉影,可如今稍稍提起父皇反應便如此強烈,他心中想的果然是端王?

無論如何端王這名聲也得毀掉!

大越律規定,當君王身體有恙不便主持朝議時,朝中要務可由內閣與宗室協商,便宜行事。

堆積在王府內的金山銀山這會發揮了大作用,流水般的銀子使出去,很快宗室與內閣一致通過決定:由端王殿下就地處理江南貪腐之事,隻將首惡兩江總督押運至京便可。

江南官員怎能都沒想到,他們從多年搜刮民脂民膏中盡心挑選送去京城的奇珍異寶,竟會成為最後一道催命符。

待兩日後慶隆帝醒來,加蓋玉璽的聖旨已經快馬加鞭發往江南。見著病床前黑眼圈頗重、整個人仿佛清減許多的淑妃,慶隆帝別提有多愧疚。

“愛妃莫急,朕這便命暗衛快馬加鞭攔下旨意,朕絕不會委屈了你們娘倆。”

強打起精神,淑妃一反常態地攔下了他,跪在龍床跟前說道:“皇上的心意妾身與厚熙都明白,隻不過皇上事關江山社稷,聖旨已加蓋玉璽,貿然追回豈不是朝令夕改。事已至此,妾身相信厚熙會處理妥當,為他的父皇分憂,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慶隆帝很快恢複理智,可他對淑妃的愧疚之心卻越發濃厚。麵色如常地見過前來探病的幾位皇子後,當晚他便夜宿翊坤宮,同時將裝有傳國玉璽的匣子帶了過來。

此時他不知道的是,在江南的晏衡自動向端王請纓,願為馬前卒替朝廷逮捕貪官汙吏。

晏衡的想法很簡單。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反正他名聲已經黑的不能再黑,手上再多沾點鮮血又如何。再者這等懲治貪官汙吏之事,雖然旁人看來有傷天和,但在他看來卻是拯救百姓於水火之中的大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