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原來……好好待她(1 / 3)

“吳勇哥哥不承認,怎麼辦呢?姐。”笑笑哀求道。

她還是感激笑笑的,不管怎樣她終究告訴自己,那人不是華能。那一瞬間,她的內心百味俱全,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是歡喜,還是悲傷?

“別走……龔椰兒。”依稀中華能在叫著她的名字,她癡癡地望著眼前靜的夜,好像看見他清俊的眉眼惹上一層憂傷,他在後麵緊緊地將她環住,仿佛怕她消失。他定是意識到,總有一天,她會離開。

她,錯怪了他。

原來,他與吳勇哥哥,正如她與笑笑,身邊來回的,都是最親的親人。

她的心頭湧起酸楚,淚水濕潤了眼睛,不由得唏噓了一下。笑笑微微睜開了眼睛,用困倦的聲音喃喃道:“姐,你幫我。”

“好,姐幫你。”她掖了掖笑笑枕下的被窩。

東方漸現魚肚白,幾縷曙色帶著晨風從東邊天空款款而至,村子裏有了雞鳴之聲,一輛帶蓬馬車迅速地消失在蒸騰而起的寒煙之中。

都城近郊有兩個要塞,一為北營大帳,通往北鄰的丘殷國,由華能最得力的諸部將把守。這兩年連續大旱,莊稼田地均顆粒無收。丘殷國無奈向魏國借糧賑濟,華能即開倉放糧,一時間丘殷國有了不少生氣,百姓饑饉之色一掃而光,加上丘殷國向來民風純樸,倒開始有了起色。故此,丘殷國國君感念華能之德。

最關鍵的要塞便是南營大帳,一者那裏地勢險峻變幻莫測,魏國兵器庫多隱藏於此,二者向來好戰的丘殷國人蠢蠢欲動,境內一些蠻夷和盜賊多有反叛,過年後,華能增加重兵,自己親自坐鎮。一時,整個南營大帳被封鎖得嚴嚴實實,連個蒼蠅也休想飛進去。

帳外守衛的甲士們持槍執戟,盔甲熠熠生輝,“肖”字大旗在他們的頭頂上迎風飄揚。遠遠的,一輛馬車停住了,從車內翩翩走來一位姿色姣好的女子,臉色略顯疲倦,眼眸平靜而清遠,風刮起她的裙袖,抖落一身的風塵。

“幹什麼的?要塞重地,不許外人進入!”站立齊整的士兵用手中的長戟擋住,眼光平視。

“麻煩兵爺通報一聲,就說叫龔椰兒的女子有要事見他。”

椰兒遲疑地挪動腳步,無奈重新回到馬車旁,略略的思忖片刻,吩咐馬車夫直奔皇宮。

皇宮外也是把守森嚴,大排宮人侍衛個個刀槍劍戟,聲勢浩大。椰兒站定,抬眼望了望天空。此時正值黃昏,一輪胭脂般的落日緩緩沉著,赤霞的光芒擱在飛翹的宮門上。

手持拂塵的值班總管過來,朝她恭謹的行禮:“欣妃娘娘。”

“我要見吳勇哥哥。”她微笑。

宮燈早早的挑起來,霓色灩灩中,唯見滿目繁花綠草,婆娑的樹木。透過昏昏日影,吳勇的寢宮就在眼前,重重疊疊的花院綺樓,顯得分外深閎幽靜。

寢宮內的內侍出來稟告,吳勇去了別處。椰兒說不礙事,她就在外麵等。值日主管和內侍對望了一眼,又不好得罪這位魏王妃子,隻有無聲無息地告退。

她就在寒風中煢煢佇立,隱約的,笙簫鼓樂聲從遠處傳來,她甚至能想像出吳勇哥哥正舉著瑪瑙盞愜意的笑。

家中的笑笑定是翹首等待,等待她給她好消息。

胭脂紅的落日終於沉下去了,天空暗沉下來,殿外的琉璃紗燈明煌煌地燃著,照得周圍亮如白晝。吳勇的笑聲清晰可辨,此時他正悠閑地坐在禦輦上,前有宮人開道,後有侍衛九龍黃傘護駕,一溜人簇擁著,朝著椰兒的方向冉冉而來。

不經意的,吳勇的眼光溜過,就驀然地定格在椰兒的身上,無可置信地看著她。

燈光若晚霞鋪開,迅速地,在年輕的吳勇哥哥眉目間鍍上一層紅暈。

“欣妃,你……你來了。”他說的有點語無倫次,四寂無聲,恍惚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椰兒平靜地望著他,臉上依然淡淡一片。

吳勇一直走到椰兒麵前,浮出曖昧的笑意:“外麵風涼,咱們進去說話。”

椰兒悠然開口:“臣妾請吳勇哥哥答應一件事。”

“欣妃何必客氣,你若是有事,別說是一件,一百件我也會答應的。”吳勇又發出愜意而舒心的笑。

椰兒二話不說,雙膝跪地,把個吳勇嚇了一跳。

“請吳勇哥哥納龔笑笑為妃。”她的麵色肅然,清越的聲音穿透吳勇的耳膜,刺得他嗡嗡作響。

“你讓我要你妹妹,為什麼?”吳勇失望極了,臉色變得難看。

“她懷上了您的孩子,吳勇哥哥。”椰兒每個字落得極脆,連一邊的宮人侍衛都不由得垂首暗笑。

吳勇失措得臉色都變了,冷笑道:“怎麼可能?真荒唐,就這麼一次……”

“吳勇哥哥承認有這一次了。”椰兒截住了他的話,“笑笑也偏偏懷上了,臣妾在此恭賀吳勇哥哥。”

吳勇刹那間訝然無語,不禁惱怒地看向椰兒,但見她麵色淡靜,一點起伏都沒有。

“如果我不願意呢?你打算如何?”

“臣妾就在這跪著,直到吳勇哥哥答應為止。”

吳勇一愣,隨即賭氣地一甩袖:“我偏不答應,看你跪不跪!”說完,轉身回去自己的宮殿。

椰兒隻管平靜地跪著。

她跪吳勇的消息頃刻傳遍了整個皇宮,一時間禦道口聚了不少人,衣香鬢影的嬪妃,幾名大膽的宮人侍女,人們遠遠地朝著寢宮交頭接耳,等著一場好戲開場。

吳勇的內侍出來幾次,朝椰兒勸說了幾句,又縮了回去。

王後的步輦出現了,王後一身正紅的金繡霞帔,頭上的鳳冠在流動的燈光下熠熠發亮。走得近前,她低頭看向椰兒,並不說話,眼裏隱隱帶了一絲譏諷,風起送來佳楠香,在宮闕重重影子裏壓將過來。

椰兒的眼裏安靜無波,什麼也看不出來。

王後對她凝視良久,最終朝寢宮內睥睨一眼,揚手示意。隨侍的宮人立時上前,服侍著她重新坐入步輦,揚長而去。

竊竊私語聲愈加肆意,不多久,隨著一聲吆喝,周圍突然鴉雀無聲,魏王華能來了。

寒深霜冷,燈光耀耀下華能的眉目凝重,踏在地麵上的靴聲窸窣有致,聲音並不大,卻有力而沉重,左右站立的人們頓時屏聲靜氣,直退了十幾步。

華能默默地望了一眼椰兒,徑直進入了吳勇的寢殿。

剛到寢門,吳勇略顯焦灼的聲音從裏麵傳來:“怎麼還讓她跪著?快替我想個法子。”

“吳公子,奴才沒辦法,看來欣妃娘娘是鐵了心了。”

“哎呀,養你們這些奴才何用!到節骨眼上,都一個個木瓜腦袋!這事要是讓新王知道了,豈不亂了套?”

華能踏步走了進去。

“我來了。”

吳勇驀然一顫,尷尬地望著華能,怯怯地笑了笑:“參見新王,您也來了……”

華能陰沉地看定他,烏亮的眸子深處有火光閃爍,吳勇暗叫糟糕,頭腦嗡的熱起來。殿內的內侍相互會意,悄悄地退了出去。

“新王,你知道我貪玩,開個玩笑,別當真。”吳勇訕笑,哼哈著打圓場,“不就是個女人麼,咱兄弟間別動氣。”

“我問你,四年前,你是否也用類似的法子引誘了花春雨?”華能步步逼近吳勇。

吳勇突地一懍,好容易堆上來的笑意又迅速地斂去,他心虛地笑了笑,故作鎮定道:“我是魏國貴公子吳勇,少說也是堂堂的萬金之軀,你別把我拿小人比。”

華能眉頭皺得更深,聲音如冰的寒冷:“我再問你一句,是不是?”

明亮似耀的眼光晃得吳勇吃不住,他意識到終是瞞不住了,索性破罐破摔:“是又怎樣?我可是你親兄弟。”

華能手中的拳頭越攥越緊,指關節攥得咯咯直響。吳勇知道華能不會朝他發火,何況兄弟間從未反目過,心裏一輕鬆,說話又恢複了隨便:“別多想她了,哼,什麼丘殷國郡主,孤高傲氣的美人,聽那放浪聲,分明像個婊。子……”

一記迅雷的拳頭擊在吳勇的臉上,吳勇轟然倒地,他驚惶地爬起身,一種似乎被雷電擊中的感覺貫穿全身,他下意識地撫住臉,火辣辣的疼。眼前暗了下來,華能高大的身影落在他的身上,原本比常人深邃的眼此時更是看不清底,吳勇害怕了,他感覺華能的第二拳又要擊落下來。

他惶亂地擺手,開始討饒:“新王,別這樣,我知錯了不行嗎?”

“這是你欠我的!”華能霍然揮手,將桌上一盞大紗燈打落在地,凝在鋪金地磚上的斑斑紅燭觸著吳勇的眼。

“我最美的夢就是被你親手砸碎的!”華能發泄似的喊,彎身提起了吳勇的胸襟,眼裏閃爍著沉痛的淚光,他死定著吳勇,仿佛想一眼看穿他的內心,“我真不敢相信,這就是我從小相濡以沫的同胞兄弟!”他倏然放手,吳勇重新仰倒在地。

“新王,我對不住你,成不?”吳勇哭喪了臉,全然沒了先前的英爽之氣,“你知道這幾年我也不好受,一直有愧於你,想盡辦法逗你開心,還替你選妃子……”

“可你還是改不了臭性子!”華能朝著他大喊。

“對對,是我的錯。”吳勇哀求,帶了哭腔,“可我忍不住……新王,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