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晌午,阿光在樹下倚著樹幹睡覺,斑駁的陽光透過茂密翠綠的樹葉灑在他的臉上,可以看到塵埃在他的鼻尖輕巧的跳躍著。他一隻手撫著肚子,另一隻手垂下去,手中還握著一卷被他蹂躪的破爛泛黃的書。偶爾會有一絲風從林間深處吹過來,微微吹動他的睫毛和額前淩亂的發絲,縱橫幽密的樹枝深處,蟬聒噪的叫囂不停。
一個紅衣的女子蹲在他麵前看著他,滄桑的眼神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悲戚的看著他,抬手將他臉頰上淩亂的發絲捋到耳朵後麵。她有著長長的如同海藻一般曲卷的褐色頭發,襯得她碧綠的眼眸妖豔而深不見底。
“阿光,睜開眼吧,我知道你沒有睡著。”
“不……”阿光閉著眼睛,聲音中帶著惺忪,“這次是真的睡著了,不過被你弄醒了。師傅,難道你不知道打擾別人睡午覺是件十分討人厭的事麼?”
他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眼睛中瞬間一片滿是晶瑩模糊。
“阿光,你可能活不到二十歲了。”棲棲九的表情滿是遺憾和抱歉。
“這就是師傅你把我叫醒的理由?”阿光顯然沒睡夠,說起話來沒聲好氣。
棲棲九微微垂下眼簾,目光看著地麵,像是個沒搶到糖沮喪的小孩子,“這次解藥的研製又失敗了。”
阿光倒是輕笑了起來,他滿大度的拍拍他師傅的肩膀,“你每次研製解藥都失敗好不,雖然我是有些心理準備的,但是師傅你曾說過你要盡最大努力讓我活長一點的,你還記得你當初的諾言嗎?”
說到這裏,他笑得狡黠而戲謔,他歪歪頭想要看到棲棲九的表情。
棲棲九的表情像是吃了一百隻蒼蠅,“……我說過……要是治不好你,我就把你的屍體給吃了。”
“這就對了師傅,還有四年的時間,打起精神來,好好努力哦。”
棲棲九將她修長的紅色長裙一攏,坐到他的身邊,“可這是我第一萬五千三百二十六次失敗了,我很難過呀。”
“……”阿光側臉悲憤的望著她,“作為病人,應該是我最難過好不好。”
棲棲九拍拍他的腦袋,不知該怎麼安慰他和自己。
“對了,還有一件事呀告訴你,羯冽來信說,你的姐姐從道觀中修行結束沒有回家,哪裏都找不到她,可能是……”她手指抵著下巴,似是在構思措辭,然後她點點頭,望著他,“可能是失蹤了。”
阿光欲哭無淚,“師傅,你能不能不要將這一連串的壞消息都告訴我嗎?換成一般人,他們都會說有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想聽哪一個,總得讓人做好承受準備吧。”
“可這個是好消息啊。”棲棲九認真的說道。
阿光將他狹長的眼一眯,盯著棲棲九,從牙縫中說道:“師傅,我家跟你有什麼仇恨,你就直說吧。”
“不,我是指,羯冽說據他調查,有人在落戡和白央的邊界看到過她,所以他推斷她可能來了這裏。”
“她來這裏幹什麼?”阿光眼中滿是不解和疑問。
“來找你吧,姐弟相認或者帶你回家之類的吧。”
“不要啊師傅,”阿光哀嚎了一聲,繼而撲倒她麵前,誠懇的拽著她的衣袖,“我不要跟她回家,她小時候老欺負我。”
棲棲九將自己的衣袖抽出來,避免他將鼻涕蹭到自己身上,“可難道你就不想回去看看你的爹娘嗎,十年來你就不想他們嗎?如果你爹娘要將你接回去,我是沒法拒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