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郎情妾意濃(2 / 2)

施鳳此時明白範蠡所求為何,心內也是如烈火焚燒一般,這不是將女兒向火坑裏推麼,一懵懂村姑,去服侍諸侯霸主,自古就是人心難測,聽起來風光無限,誰知性命堪憂,然而這越王,想至此,思維混亂,不由得兩淚漣漣,一時之間,左右為難。

就算我為數萬越民求您,範蠡此時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是一時仁慈,隻會壞事,於是狠下心腸。

也罷,越王能為吳王當牛做馬,我一村婦,為何不可,夷光此時明了範蠡這幾日所唱的蒹葭,哀婉曲折,有這幾日的相處,想來,他也是心有千般不願,自己應該怎麼辦?

鄭旦此時陪著夷光,衝進屋子,指著範蠡說道,範蠡大夫,這幾日與你相交,知你是一丈夫,見識卓遠,現在卻未曾想,你竟然這般狠心。

範蠡不解,止住凝噎之聲,眼中含淚,外人看來這淚是為越王所受屈辱所流,其實究竟為何,範蠡自己最為清楚,他故作不解,問道,鄭旦姑娘,何出此言,還請見教一二。

鄭旦回身對雲浮及施鳳說道,在下有話需單獨對範大夫講,外人不便參與,還請回避。

雲浮與施鳳不解何意,他們呆呆看著範蠡大夫,範蠡大夫低聲說道,好吧,你們先回避一下。

二人於是轉身帶上門,鄭旦問道,範蠡大夫,夷光生性木訥少言,你見多識廣,難道不懂其心思。

範蠡聽過這番話如雷轟一般,不知從何說起。

鄭旦見範蠡沉默無語,焦急說道,範大夫,你是大夫,我們小民高攀不起,你也不至於把夷光送到吳國那麼遠的地方去吧。

高攀,這一句戳到範蠡內心最柔軟的地方,看不出這直爽的鄭旦,竟然也會說出這樣一句,範蠡糾結,愁腸百轉,前幾日明明白白說的清楚,朋友,沒有高攀之說,可現在鄭旦竟拿這句才刺他。

即便他平素伶牙俐齒,巧舌如簧,此時竟感覺舌竟這般重,口水粘滯,讓他不知說什麼是好。

鄭旦盯著範蠡,目光如箭一般,射向他靈魂最深處,幾近哀告,你既然不喜歡夷光,為何三番五次地唱蒹葭,撩動了她的心。

這一句足以,刹那,到了六月天,範蠡眼裏的淚水不在為自己多控製,飛瀑一般,他撩動了她的心,他自己何嚐不是動了情,不但為她貌美,更為她嫻靜如水,懂得傾聽,懂得守護。

鄭旦見範蠡這般,還是沉默,自己似乎被他憋瘋,這男人,不似女人爽快。

鄭旦出門,見夷光癱靠房門,淚水無聲,心裏焦躁,世間哪有這麼多眼淚,於是拉夷光進屋,夷光被鄭旦拖進了屋子,擦拭淚眼,眼前這男人,哪還有平時之灑脫,此時盡是惆悵。

範蠡知道此時自己不能說,也不好說,這夷光之美,勾踐是知曉的,此次前來,勾踐特意囑咐,一定要把夷光帶來,這不僅僅是其中之一原因,美,還能有什麼美,範蠡見過各地的美女,可是一見這夷光,他的心動了,楚國細腰婀娜多姿,美眸情深,讓人難忘,這越國的山水靈秀,似乎所有的俊美都集中在夷光身上了,心動其一,心動了,這感覺多年不曾有過,心動了,這般美色,自己蹉跎多年,跟著越王勾踐,一事無成,若得此女相助,大事可成。

夷光隻是如月光一般單純,看著範蠡淚眼婆娑,月光下,隻要她能照到的,都是美的,她以為範蠡在為自己做著兩難的決斷,其實範蠡確實在兩難之間。

難,難,難,與其讓你為難,不如讓我為難,不然他不會唱這般的曲子在我身邊,夷光這樣想著,自己做出了決斷,範蠡大夫,夷光不為難你。

鄭旦在一邊看得雲裏霧裏,不知就裏。

範蠡聽罷,思索良久,方才言語,夷光,現在是我負了你。說罷,出乎鄭旦之意料,範蠡竟然抱著夷光,二人在一起哭泣許久。

哎,這文人,就是怪,拖泥帶水,一點都不利索,鄭旦心下鄙夷,看著二人抱在一起,自己站在一邊似乎多餘,心想二人必有話語,自己在此多有不便,於是轉身離開。

範蠡抱著夷光,緊緊的抱緊,似乎要融化一般,夷光,算我求你,若是滅了吳國,我定不負你,到那時,我便與你一起遠走越國,不再分開。

夷光此時在感受著範蠡,顧不得淚水與鼻涕,這懷裏,是她醉的地方,多麼希望可以長久在此,軟化的她,竟有貪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