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的大字一瞬間似利刃刺在心中,瞳孔倏然緊縮。
身後也傳來微微的喘息之聲,他有些茫然的點開頁麵。
首先映入眼瞼的是身穿白襯衣黑色馬褲,腳著鱷魚皮靴男子的照片。
一手牽著韁繩,英姿勃發。
那笑容燦爛而狂肆,其姿態卻優雅萬分。
狂傲與優雅完全不同的兩種特質,卻在這人的身上完美的糅合一體。
網頁上更有一組組照片,全是這個英年早逝的男子早年的專訪照以及跟各種明星出入公眾場合的照片。
正在看網頁的他震驚萬分。
一模一樣!
這張麵容和出現在他腦海當中的一模一樣。
網頁下拉,上麵更有吳雲洲的生平。
所有的一切,全都和他所想的相吻合!
而這些令他想起更多更遠的往事,那些深埋著的記憶,幾乎象是挖開了地底溫泉,噴湧而至……
象是狹小的空間,一下子塞入大量的訊息,頭痛如影相隨,片刻便發作了。
死命咬牙忍耐,幾乎將唇咬出鮮血來。
他……如果不是吳雲洲,怎麼可能知道這些?!
突然之間,他注意到一個細節。
吳雲洲出車禍之後,他的好友立刻將其送往最近的醫院。
這醫院的名字……分明和搶救他煤氣中毒的那所醫院是同一間。
這又說明了什麼?
“這個吳雲洲還沒有死啊?”身後的女子驚訝的伸過去,指著頁麵,“現今依舊在重症監護當中,具體情況吳氏家族拒絕透露,據內幕消息,估計已經成為植物人,醒轉恢複機率基本為零!”
他心中狂喜。
沒有死,還沒有死!
他是吳雲洲,沒錯!
縱然頭腦中尚有一絲混亂,可是吳雲洲的一切一切,都無比清晰的展露開來。
雖然匪夷所思,他有理由相信,這肉體或許真是韓朝林,可是他的靈魂內裏的一切,是吳雲洲!
他沒有妄想症!
因為這是事實!
“哎呀,原來這網頁是二個月前的,早過期了。”
緊接著身後的女子的聲音無情的砸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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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快出來吃飯了!”外麵傳來女子的大嗓門。
吳雲洲將身前寫著一大堆亂七八糟全是英文的紙張收了起來,然後走出自己的房間。
目光越過客廳,看到正在擺碗筷的二個女人,以及正在燒菜的中年男子。
“朝林,快坐下來,媽媽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這個中年婦人拿著一雙掉漆的筷子拚命往他麵前的飯碗裏夾肉。
“小弟,發什麼呆,快吃啊。”
皺著眉頭,伸手拿起筷子,看到瓷碗邊缺了一個口子。
可是什麼食欲也沒有。
人生從高處跌落,暈眩嘔吐,眼前陣陣發黑,過後留下的隻是一片空茫。
“小弟,不要想太多,過去的事,就當放屁一樣,放過就沒了。”坐在他身旁的年青女子邊吃飯邊說話,嘴裏的飯渣都噴出來了。
吳雲洲眉頭緊蹙著,下意識的往旁邊避開。
“你一個女孩子家,說話這麼粗魯,以後怎麼嫁得出去!”
“嫁不出去更好,男人沒有幾個是好貨!”女子一臉嫌惡的表情。
緊接著,開始和父母在飯桌上新一輪的口水大戰。
這些人粗魯無禮,在用餐之時,嘴裏有食物還大聲說話,咀嚼聲,直接端起菜盤喝湯的聲音,拿著筷子的手因為說話還到處亂戳……
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眼前發生了。
他眉頭緊蹙,麵色慘淡,心情極為陰鬱。
原本捏在手裏的筷子不禁輕輕的放下,擱在飯碗旁邊。
昨夜,他根本無法入睡。
真的很諷刺。
在上一刻他還陷入狂喜之中,心想著,隻要肉體沒有死,他很可能有機會恢複正常,重新回到吳雲洲的身體。
結果刷新最近的網絡資訊,看到的卻是,親朋好友即將在上海為吳雲洲舉辦的追悼會。
[醫生宣布腦死亡後二周,吳氏終於同意撥管撤機,其母當場昏厥,無法承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慘痛……決定於四月二十五日將在殯儀館舉行追悼會,昨日吳雲洲家中已設立了靈堂,相關親友陸續前來悼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