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鍾感覺到全身冰冷了起來。如果對方真是自己的娘親,又怎麼會說這種話?
“所以,你今天要殺我?”
他問。
東皇無極嫣然一笑,“一切取決於你。你可以從容離開,選擇不戰,然後去玫瑰碗領取你冠軍的豐厚報酬,帶著你的美女團隊天下雲遊。”
“但是天下人會恥笑我,對不對?”
“你在乎麼?”
東皇無極舉杯飲茶,眉眼間透著一絲嘲諷。
牧鍾沉默了。他此刻傷勢並未完全恢複,並不是迎接這種惡戰的最佳時機。而且對麵這個人,是他迄今為止遇到的最強的對手,最關鍵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對方的底有多深。或許,可以約一個時間。
“一定要今天麼?”
“擇日不如撞日。你的傷並未痊愈,我就坐著,讓你一隻手兩條腿。”
東皇無極淡淡的說道,絲毫不像開玩笑。牧鍾內心的驕傲忽然就被點燃。他感覺自己被羞辱了。他的眉頭開始皺起,他身上的殺意開始凝聚,這種殺意就連角落的琴妓都感覺到了,撫琴的手一抖,琴音亂了。
嗤嗤——
飄舞的輕紗開始被殺氣所割裂,這方水榭,即將成為殺戮的舞台。
我不會讓你有動用朱雀體的機會。
東皇無極這句話帶給牧鍾太大的震撼和壓力,牧鍾知道,自己或許隻有一擊的機會,如果一擊不中,那可能死的就真是自己。因此他開始閉上眼睛,將所有的負麵情緒全部清空。這一刻,他要將三世所得來的所有感悟統統融成一團。勝,或者死,這是一個嚴峻的問題。
朱雀體發動的時候,眉心會有朱雀火印,從朱雀體發動到力量的釋放,需要兩個瞬息的時間。其實這個世間已經很短了,但他無法保證對方不會再一個瞬息就讓自己倒下。所以他並不敢動。他把所有的力量和精神都凝聚在大腦中,為的,隻有一劍。
曠古爍今的一劍。超過至尊劍意的一劍。那是所有劍道之人畢生所仰望的頂點——神之一劍!
滿池湖水忽然開始吹皺。那些原本還在湖麵上歡快躍動的錦鯉,不知道何時,已經沉了下去,連魚尾都看不到了。牧天虎和老者就站在水榭對麵的槐樹下。還沒有到凋謝的季節,但忽然間,無數的槐葉就如同落雨一般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
樹葉鋪了一層又一層,落在兩人的頭上,肩膀上,越積越多,他們就像是兩個稻草人一般渾然不知。因為兩人都被一種從來沒有,也許終身都不可能看到過的一種境界做催眠。在那種境界裏,人,或者說身體乃至生命,都變得無足輕重,那是超越一切的存在!
陽光開始收斂,雲流顯出陰翳,風中透著一絲冰冷的寒意,在這個秋日午後的庭院中,竟然開始下起了冰粒。
啪啪啪啪——
細小但結實的冰粒砸在水榭頂棚上發出歡快急促的跳躍聲,然後粉身碎骨。角落裏撫琴的琴妓受不了這種氣氛,不知何時已經昏了過去,四周的紗幔在這時,忽然齊齊變成齏粉。
東皇無極那雙美麗的手忽然在大理石桌麵上點了一下,堅硬的大理石桌麵瞬間就裂開一道細密的縫隙,那道縫隙疾如閃電,朝著牧鍾龜裂而去!
而在這時,牧鍾忽然睜開了眼睛!
一陣狂風呼嘯而入,充斥了整個水榭。香爐被卷起,琴妓和斷琴被卷起,兩人的長發被卷起,衣袂臌脹起來。無數的冰粒組成的冰雹旋風完全將兩人的身影吞噬。
足足持續了有一盞茶的時間,風散去,冰雹化了一地。池水不再狂舞,天空不再陰翳,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此前安靜的午後時光。
牧鍾的眉心,一道細密的血線,筆直的延伸到下巴,可以看到血珠正在努力掙脫皮膚的束縛,慢慢探出頭來。
而坐在他對麵的東皇武極,毫發無損,甚至連麵容都沒有波瀾。她將雙手攏在袖中,說了兩個字。
“好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