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鍾逸已回過了身來,他揚眉看了看左右沒有下人在,太監們也候在耳房外,突然露出一絲狡黠的笑來:“殊兒,要不要和先生偷飲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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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殊還沒回答,自家先生已當他默認,迫不及待的跑到兩個大書架後窸窸窣窣的倒騰著什麼。好奇之下他跟了過去,便瞧見先生趴在地上,打開一個書架後的暗格,正氣喘籲籲的在裏麵搬出厚厚幾遝書來。
最終,像挖出個寶貝似得,從最深處抱出了一小壇花雕。
“……”
為什麼要藏得這麼深,先生您在鍾府到底是受著怎樣的壓迫啊。
鍾逸氣喘籲籲,將酒壇子抱到正中的桌邊,打開茶壺蓋子,將兩杯茶水倒回了茶壺,騰出兩個杯子來,一麵舔著下唇一麵倒滿了兩杯。
他將兩杯酒拿在手中,一杯遞給太子殊,另一手與他酒杯輕輕一碰,揚眉道:“先生先幹為敬。”沒等太子殊反應過來,便仰頭喝了個幹淨。
“先生……您又……唉。”
太子殊這才回了神,先生真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飲酒的機會,可是這樣的先生簡直可愛的要命,他又怎麼忍心攔著,隻能苦笑著作罷。
打量房中擺設,這間耳房雖然有些小,但其實算得上是先生日常的書房,太子殊拿著杯子慢慢飲著,在房中踱步四處張望。見自己兩年前送的玉貔貅就擺在先生的書案一角,擦得一塵不染,心裏有些甜蜜,可踱步到書架邊,粗略翻看了一遍,便斂了笑意。
他拿了幾本書在手中翻看,問道:“先生,您府中的《禮記》呢?”
“……應該就在這兒吧?”鍾逸一時沒作他想,幾步走到書架前,在記憶中存放這書的地方找了找,卻沒有找到,正覺得有些奇怪,回憶了一下,動作便明顯的一頓。
兩年前他送了幾本書給齊國質子李栩,《禮記》就是其中一本。
“好像也沒有看見《尚書》……”
鍾逸不擅說謊,還未開口耳根便紅了,支支吾吾道:“先生許久不看那些了,大概是內人收起來了。”
“……”太子殊沒有追問,先生的表情已經把這幾本書的去向交代的很清楚了,不知什麼時候,先生還是將書送給了李栩。所以這兩年來,先生根本也還是在偷偷的同李栩來往。
他雖然已不會再像之前那次氣得手腳冰涼,卻還是有些難受,為什麼先生就是無法對李栩視而不見?漠視這二字,那麼多的人都能做到,為什麼先生就是做不到。
心裏不是滋味,餘殊將飲到一半的酒放在桌上,道:“本宮該回去了。先生早些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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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殊執意不讓先生送,在臥房前便同先生作揖道別,帶著隨從走出鍾府時卻是停下腳步,回頭望了望送客的鍾阿寶。
眼神示意兩個太監去遠處等著,太子殊獨自留了下來。
他長久的睨著鍾阿寶,直至對方渾身發毛,才陰鷙的開口道:“好好效忠鍾大人,不然你沒有好果子吃。明白?”
“……”鍾阿寶一個鍾府的下人,哪裏見過這情形,當即嚇得腿都軟了,撲通一下跪了下來,渾身發抖的直呼“奴才不敢”。
嚇得冷汗直流衣衫貼後背,阿寶重複了許多遍才聲音漸息,怯怯抬頭,一襲便衣的太子殊已領著太監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