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絕這才沉沉的嗬笑起來：“你答應王兄個要求好不好。”
就是他方才說的，要慕容絕答應他的那件事，那件因為夏忻雲在場，所以他遲遲不開口的事。
慕容絕沉了眸，“你要我答應你什麼。”
此時殿閣內燭火搖曳，燃的炭火多了，整個大殿也是熱流溢滿，暖烘烘的。
暖得人衣間都多了幾分汗意，這麼暖，卻是沒能暖到心裏去。
指尖有些涼，而且是正在緩緩變涼。
慕容絕笑，頭就這般仰起，靠在牆上：“你……知道的……知道王兄要你答應什麼。”
這種油盡燈枯的時候，整個天下都封鎖他瀕死的消息，偌大的皇宮也牢牢的封鎖了起來，不讓任何異動傳泄出去，可就是這樣，卻唯獨隻秘密傳喚他個人此刻進宮來，這代表著什麼？
自然是有江山大事與身後事要托付給他。
慕容絕沉緩的握手退了步：“王兄，我不懂。”
慕容絕低低咳了幾聲，幾乎用盡了力氣：“不，你懂。”
慕容絕頃刻間的沉默不言。
“王兄要死了……可是你知道，王兄後繼無人，這天下，日後誰來擔當大任？”這是他的江山，他嘔心瀝血打拚出來的江山，怎會就這樣任它落入他人手中？若不是如此勞心勞力，也不至於此時積鬱成疾。
這天下，他勢必是好好保護著的，否則縱然是死，他也難以瞑目。
“你知道王兄想要說什麼。”
“皇兄沒有孩兒……後繼無人。”
慕容絕此刻大手已經牢牢收緊，攥在衣袍其中，眉宇挑，整個人霎時神色晦暗不清。
整個殿閣的氣氛就這樣冷凝了下來，縱然點再多炭火都暖不了心。
慕容絕話語中已經有了幾分哀痛與急切：“王兄並非想要再搶麟兒了，王兄隻想讓你答應王兄……把他過繼給王兄，讓慕容瀚璽今後成為我慕容絕的大皇兒，我景台國的皇太子……王兄死後他便繼承帝位，這樣景台國也有了帝王，江山也有了後繼之人……”
他才對得起列祖列宗，也不枉這人世走遭。
沒有子嗣，依舊是他這生最不能言說的痛。
“我知道你不舍，我承諾你……瀚璽當了帝王之後，便命你為攝政王，你還是可以照顧他，幫他撐起這江山的大任，待到他長大，再將切交給他，完了朕這樁心事，好不好？”
斷斷續續的話音，像是在祈求。
要扶個隻有個月大的孩子當這景台國的皇帝。
“王兄走了，你照顧他，替我照顧皇後……”
他如今，也就唯有這兩個願望。
慕容絕此刻整個人僵站在原地，就這樣聽著慕容絕這時而斷續的喘息聲。
心悸起來這般疼痛，疼得人臉色蒼白，無法呼吸，眼中也透露出絕望來，深深的請求。
“雖然這樣的要求……為難著你，但是……王兄就要死了……”
“也就唯有這兩件事放心不下……”
尤其是這江山大事。
“讓……讓瀚璽過繼給我為皇兒，繼承……帝位。”
悄悄的……悄悄的過繼，他作為個男人，也想要自尊，縱然英明早逝，也不能在青史上留下這樣的名聲。
無子，不育，被毒害，積鬱成疾……
如今琴氏的人已經被他該殺的殺了，千刀萬剮的千刀萬剮了……他縱然是滿心不甘，也沒有地方再可以泄恨了。
唯有三千青絲朝成白發，述說著他滿心的蒼涼。
“王兄知道，這樣的要求殘忍了些，瀚璽還小，但是我知道，隻要有你在，瀚璽定能在這皇位上安穩的活下去，所以王兄死後會命你當攝政王，你照顧瀚璽……好不好。”
答應他，答應他這最後的請求……
慕容絕此時就這般站著，聽著這沉沉的喘息聲。
若是他此刻答應了，那麼麟兒的命運便從此刻開始改變，他這生再也不能像個正常人家的孩子樣，從牙牙學語懂事起，就要學著做個地方，無時不刻告訴自己是個帝王，用帝王的準則去束縛著他，這生就此定局。
對於麟兒來說，這是太殘忍的事情，他現在才個月，根本什麼都還不知道。
便要將這天下的大任，全如數壓到了他的頭上。
“皇兄。”
“絕 ，答應王兄……好不好？”
他不想讓江山落入旁人手中，唯有交給他，他才是最放心的。
攝政王又如何，實權還是他的，他隻是要個子嗣，要個繼位的孩子。
慕容絕眼中有著請求，這雙威嚴的眼中，第次有了柔軟，可看得隻讓慕容絕越發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