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李琳:留住那刻心情(1 / 1)

Day17,4月23日,晴轉陰,小雨

對齊長城的關注,來源於一則新聞——山東省泰安市5位花甲老人,自1996年10月19日起以全程徒步的方式,對齊長城進行了曆時367天的考察,行程1萬公裏。期間,他們共翻越大小山頭2 000餘座,用50米的鋼絲尼龍測繩丈量長度,用30米的卷尺測量現存遺址的高度和長度,他們整理了30萬字的文字資料,拍攝了800分鍾的錄像資料和8 000多幅照片資料,繪製了曆史上第一張較準確的《齊長城遺址圖》和《齊長城位置走向圖》……因過度勞累,在齊長城考察報告寫完3個月後,還未及出版,半路就患病的隊長陸宗元辭世。一位老人因考察齊長城不幸離世,而齊長城的身世卻在他們的考察中複活了。

麵對齊長城,向曆史致敬,向付出心血甚至生命為我們展現真實曆史的前人們致敬。

想起不久前遊覽某旅遊景點,大屏幕不斷重複播放著秦始皇的“暴行”:範喜良被抓築長城,孟薑女千裏尋夫,得知丈夫早已因累、餓而死並被築屍於城牆,孟薑女撫牆痛哭。隻哭得日月無光,天昏地暗,城牆崩倒,露出屍骨。接著還有一大段,說是嬴政貪戀孟薑女的姿色,想要霸占她,孟薑女與其鬥智鬥勇,最後秦始皇為範喜良披麻戴孝送了終,卻落得個人財兩失的下場。

故事源自《左傳》,經過曆朝曆代的創作加工,演變成現在這樣並非偶然,它代表了勞動人民的共同渴望,也是某些特定時代的需要。孟薑女這春秋時期人,哭倒了齊長城,卻硬是被300多年後才出生的嬴政看上,這實在有點兒扯,但這樣的演繹卻也無可厚非。

新聞和傳奇代表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一種求真務實,一種加工演繹,辯證地看待,都有其存在的必然性。正如原山上的那段其實並不是真正的齊長城,而是近些年在原來的遺址上重建的:加入了現代的工程技術,用的仍是當年同樣的石頭,且外形上也力求接近原貌。這段長城的附近有一小段未經任何處理的遺跡,隻餘一小段夯土坯,長滿雜草;盡管與周邊土地不同的硬度和所處的位置表明了它的身份,可單看這樣的形態仍然無法體會齊長城的真正氣勢。所以,複建長城帶給我們的不僅僅是盡擁長城的享受,也是一種抵達內心深處的觸動。它用一個堅固的形態標誌著,從這一刻起,我們闖入了齊國的曆史,這個2 000年前的大國將帶給我們各種各樣的衝擊。不同於北京依舊清晰恢宏的紅牆金瓦,這裏的曆史更加深沉、更加滄桑,也激發我們更多的思考。

也正如此,遊覽完原山國家森林公園之後,我不得不承認,前一天路上曾帶給我們無限幻想的那段石砌建築,似乎更像梯田。我們卻寧願固執地堅持,在沒有任何人或者任何證據能說明它們不是長城之前,我們會一直認為那就是長城。盡管有些自欺欺人,不過,保留這份小小的懸念,當以後再次想起這段長城,我倆還會拿著照片不停地討論,或者找機會回到這裏,一探究竟。無論結果怎樣,我們都會清楚地記得當時的那份無可替代的心情。

生命其實很漫長,漫長到很多心情會隨著時間消散,不妨留一份朦朧,讓自己永遠記得被感動、被吸引的那種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