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對於我倆來說,現代化得有點兒過頭,到處都是高樓大廈,幾乎望不到天空;東方明珠、金茂大廈這種人工精華,看過夜景也就罷了,至於上去,則全然不感興趣;再加上外灘那時正為了世博會進行修繕,於是在上海的兩天裏,我倆有一天半都泡在了上海市博物館。
除了因為那裏比較涼快,更因為博物館已經是我們每到一地必定會去的地方。
在北京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很喜歡去博物館。在肅穆的大廳裏,那些珍貴的器物穿越了時空,靜靜地陳列在玻璃展櫃裏,射燈打在上麵,光芒奪目,讓我們隻看一眼就陶醉了,額頭頂在玻璃上緊緊地盯著,久久不願離開。所以,這次出發前,我們也計劃著將博物館作為遊覽的重點。
也許是剛出發的那段時間過於依賴口碑和以往的印象,我們在濟南的時候隻想到更為著名的趵突泉和大明湖,直到我們在臨淄被齊國故城博物館恢宏的泥塑群震撼時,才想起竟然錯過了館藏豐富的山東省博物館,一時間追悔莫及。於是我們下定決心,再不錯過路過的任何一個博物館。就這樣,一路走下來,大大小小的博物館我們去了十數家。雖然由於門票昂貴也放棄了不少,但大型的博物館(省市級別的,基本上都免費)一個也沒放過。
每家博物館都有各自的看家法寶,我們這一路也享盡視覺盛宴。青州博物館雖然隻是縣級,但其藏品之豐富精美遠超出很多省級的博物館,尤其是佛造像,更是全國罕有,新國家博物館的展品也有相當一部分原屬此處。蘇州博物館有五代秘色瓷;上海博物館藏有大量青銅器精品;景德鎮有令人驚歎的現代高仿瓷;而湖南省博物館則擁有馬王堆遺址的絕美寶藏。不過最幸運的,是去浙江省博物館時,我們還趕上了鎮館之寶的民選儀式,可以一下子看到最貴重的館藏真品,包括有名的《富春山居圖》(剩山卷)、寧波萬工轎原物等。
為了不錯過任何一次機會,每當到了擁有博物館的地方,我們都會格外用心地計算時間、安排行程,盡可能在剛開館的時候就殺進去,隻要沒餓到走不動,不到關門時間絕不離開。所以我倆經常是被工作人員趕出去的,就這樣,還是戀戀不舍。
的確,我們很迷戀那些器物,也迷戀那些器物所代表的曆史。但是,我坦白,我們如此地執著於博物館,卻不僅僅因為這些,還因為,博物館這個超越了時間的存在,對我倆來說,也代表著浪漫。
有時,當我從對器物的全神貫注中回過神來時,發現偌大的博物館大廳除了我倆和零星的工作人員外,已再無旁人。大廳格外寧靜,連我們兩個人的呼吸都聽得很清晰;幽暗的背景下,展櫃裏的燈光透過玻璃彌散向四方,玄妙異常。這時,我會喚醒還在陶醉的琳,拉著她的手,在展櫃間悠然地散步。腳步聲的回音傳入耳朵,身影在玻璃上重疊映射。在那一刻,仿佛整個空間都隻屬於我們,所有的器物也隻等待被我倆欣賞。哪怕隻有短短的幾分鍾甚至幾秒鍾,博物館帶給我們的難以言說的幸福感,也遠遠勝過高級飯店和燭光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