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衡城(2 / 2)

窗外雨勢突然大漲,淅瀝的雨點打在窗上,趙許的心緒更加的煩亂。

鬼先生不知何時已經出了房間,留下趙許一人靜默的站在其中,久久不語。

春雨連綿,卻也有停息的時候。

當春雨停下的時候,趙許便背著行囊,出了房間,走出了這個他居住了十八年的地方。

趙許是獨自一個人走出的屋舍,鬼先生並沒有來送他。趙許心中雖然有些失落,卻也知道這就是鬼先生的性情,嘴上強硬,心底裏卻是跟棉花一樣軟。

離別這種場景,是鬼先生所不願見到的。

一出門,趙許就再也沒有回過頭來,他怕見到鬼先生倚在門前,看著自己離去的場景。

人生就是一場旅行,於未知與期待中開始並結束。

屋前柵著一頭駿馬,毛發深黃發亮,這是鬼先生特意為趙許準備,月許前從南衡城取回來的。

經過一月的悉心照料,馬兒已然是精神抖擻。

提襟上車,一夾馬腹,壯馬嘶鳴一聲,歡快的駛了出去。

馬兒奔騰似箭,不出多長時間,就不見了蹤影。這刻,屋舍木門推開,鬼先生倚在門前,眼皮微垂,許久他才長歎一聲:

“趙盧氏,一縷殘魂換你兒子十八年性命。如今,十八年已過,就怪不得我了。”

……………………

胯下駿馬奔騰如飛,直至夕陽西下,夜色襲來時,趙許才堪堪感到南衡城,繳了半兩銀子,趙許才得以下馬入城。

十八年來,趙許曾與鬼先生多次來過這出售妖獸材料,對這城池倒也較為熟悉。

牽著馬兒,趙許大步走在街道上,速度不急不緩,街道兩旁,林立著各式商鋪,隻是時間較晚,大多商鋪都已經歇業,少數幾家點著燈火的也是留客過宿的旅店。

趙許一路前行,直到街道盡頭,才在一家旅店門前停下步伐。

身旁馬兒打了個響鼻,聲音不大,倒也能引起旅店小廝的注意,很快的,就有青衣小廝小跑出來,引著趙許入店。

趙許將手中韁繩遞給小廝,自己則緩步走進了旅店。

櫃台之後,肥胖的店老板娘無精打采的瞄了眼趙許,隨便尋了一間房的木牌,丟在櫃台上,而後慵懶的說道:“青梅間...二兩銀子一宿。”

趙許也知道規矩,從懷中掏出銀子,放在櫃台上,旋即朝木牌捏了過去。

卻不料在趙許手指離那木牌還有半寸之際,另外一隻手卻是突然竄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木牌奪了過去。

趙許怔了一會,而後細長的眉毛微微挑起,他轉過頭來,恰是見到一名中年大漢正抓著手中木牌問話,這中年大漢身形魁梧,眉目粗獷,說話甕聲甕氣,卻自有一股氣勢彌漫在四周。

在中年大漢之後,還有一人手執紙扇,故作風雅的扇著,他身形瘦弱,戴著一頂圓帽,眉清目秀的麵龐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房間,我們要了!一宿四兩銀子。”大漢揚了揚手中木牌,高聲說道,同時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丟在櫃台上。

銀子落在櫃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原本一直萎靡不振的老板娘頓時雙目遠瞪,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容,道:“原來有貴客上門...阿牛,死哪兒去了?”

說話間,她已然將櫃台上的銀錠收了起來,臨了還不忘掂量掂量銀錠的重量。

見到老板娘將銀錠收下,趙許眉頭微微蹙起,他輕咳一聲,道:“這房間,似乎是在下先付的錢吧!”

老板娘臉上笑容一斂,顯然也是想到了這茬,她瞥了眼趙許,不耐煩的說道:“門牌在誰手上,自然是誰的房間。”

趙許沉默,片刻之後他抬起眼皮,看著老板娘臉上的肥肉,認真的問道:“你是說門牌在誰手上,這青梅間就歸誰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