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童兒已經接近鳥兒不到十步的時候,鳥群慌亂了,開始四散奔逃起來。
“原來是不會飛的笨鳥。你瞧那幾隻,連跑都跑不快,看來待會要有鳥肉吃了。”俞有刺瞧著有趣,也跟著興奮起來。而他的徒弟和周天師的徒弟這時候也都飛跑過去,從兩邊包抄鳥群。
“不要!”魯天柳大叫了一聲。
是俞有刺提醒了她。剛才她也瞧著那群鳥覺得有意思,但當俞有刺說到幾隻跑不快的鳥兒時,她清明的聽覺搜索到金屬的摩擦聲和齧合聲,這是機括運轉伸縮才有的特殊聲響,而這些聲響的源頭竟然就是那幾隻飛不起來的鳥!同時,剛才嗅覺發現到的血腥氣味也集中鎖定在那幾隻鳥的身上。
“不要!”魯天柳的聲嘶力竭晚了些,童兒已經朝一隻鳥撲過去了,那一瞬間大家或恍惚或真切地看到奔逃的鳥兒回轉身來,也朝童兒飛撲過去。
鳥兒被撲住,但撲住鳥兒的童兒沒有站起身來。
兩位小徒弟在青草鋪成的斜坡上急速地停步,但滑溜的草坡加上他們奔跑的慣性,仍是讓兩人繼續滑出十多步後才完全停下。
而此時,那幾隻跑都跑不快的鳥兒飛了起來,雖然飛得不高,卻足夠它們淩空衝向剛停住腳步的兩個人。
兩個人各自揮舞刀劍阻擋,刀劍與那些鳥兒相撞之下竟然發出大聲的金屬撞擊之音,同時還有成串的火星濺出。
“鋼隼,是鋼隼!快趴倒,貼地趴倒。”他邊喊邊掏出“子午釘雨盒”。“子午釘雨盒”平時是存放木工用的釘子的,方頭大釘、窄尾釘、扭紋釘、榫銷釘、芝麻釘等等都可放下,且各有擱槽,取用方便,但隻要將盒子底上子午鈕翻轉,這些釘兒便會被弦簧射出,化作漫天釘雨。
但跑近了後,魯盛義突然發現那些鳥兒和自己印象中的鋼隼不盡相同。雖然魯家前輩製作的“子午釘雨盒”具有對付鋼隼的功效,但能不能應付眼前這種與鋼隼相像的動扣子,魯盛義心裏沒有十足把握。
俞有刺的徒弟是湖匪出身,幹的是刀頭舔血的營生,實戰經驗豐富。聽到魯盛義的喊叫後,他單刀直砍,身體順勢前撲,緊貼草皮滑出。兩隻鋼隼貼著他身體飛過,一隻的尖喙挑破了他屁股後麵的褲子,另一隻的翅膀削斷了他腦後一撮頭發。
周天師的徒兒也倒了,不過他是被刺倒的。一隻鋼隼的尖喙直戳入他的左肩,他是順著這衝刺的力量跌倒的。不過刺中他的鋼隼並沒有就此放過他,尖喙戳在肉裏沒有拔出,兩隻爪子和一對翅膀不住地狂撲亂抓,一時間隻看到鮮血四濺,碎肉亂飛。要不是周天師及時趕到,這整個的左臂膀都要不保。
周天師果然身手非同一般,一劍挑出,他徒弟肩上的那隻鋼隼便遠遠摔出,左劈右砍讓兩隻衝向他的鋼隼落地。可突然之間,草叢中撲飛出一群的鋼隼,朝他直衝而去。這下他再也無法對付,而且連貼平地麵躲過去都已經來不及了。
一朵巨大的青黃色花朵擋在周天師的前麵綻開了。那花朵的花瓣細長柔軟,閃動著水流般的光澤。隨著花瓣的伸展綻放,衝過來的那群鋼隼被盡數裹在其中。
花朵的枝蒂握在祝篾匠的手中,花朵本來是纏繞在篾匠腰間的那捆篾條,隻是在他的揮灑抖撥之下,開放得比真正的花朵還多姿。
細長柔軟的篾條纏住了鋼隼的翅膀、利爪,有一根同時纏住幾隻的,也有幾根同時纏住一隻的。那些鋼隼在掙紮,在相互碰撞,卻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婉柔的束縛,隻能越纏越緊。
又有一群鋼隼從草裏飛出,此時魯盛義已經趕到,“子午釘雨盒”朝著那群鳥兒的方向一舉,便開啟了弦簧機括,一片細密的黑色朝著鳥群鋪灑而去。
鳥兒全都掉落在地,隻偶爾發出點卡澀的聲響。“子午釘雨盒”中的釘子像雨絲一樣射出,也像雨絲一樣鑽入鳥兒身體各處的縫隙,於是機括弦簧被卡住了。
“大家當心,再瞄瞄有沒有了。”魯盛義說著話把手中的藏釘盒交到魯天柳手中,然後從地上撿起一隻中了釘兒的鋼隼。“製作技法與魯家木鷂相近,不過能用精鋼製成,且外相動作與真鳥相仿,卻是比我魯家高出一籌。”
“的確像,它是叫鋼隼嗎?”魯天柳看著魯盛義手中的鳥兒也覺得不可思議。
“鋼隼也許是個統稱,做的時候是依照本地真鳥的模樣,這樣才具備隱蔽性。隻是奇怪,這簧勁驅動的鳥兒,又沒杆子操縱,怎麼懂攻襲人的?”魯盛義感到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