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漸暗有簡單的理想,抱著吉他安靜的唱。早已初觀境的天師,有個女兒孫玉蘭,有日夢天降赤光入口,自覺有孕,乃使人剖腹,有卷金篆素書,即《本際經》。趙漸暗從來不相信這些,得《本際經》可以九清駕風,八洞飛龍,稟鬆筠之光藻。當時趙漸暗讀到這裏,自語道:“略扯,略扯。”
知閑大陸畢竟隻是大海之中的一片極為廣闊的土地,在知閑大陸之外還有許多大陸,受不畏天的庇護,朝西洲在眾多大陸之中是距離知閑大陸最近的。剛下過一場秋雨,從遠處海麵上吹來的風帶著濕意,一道身影迅捷無比的穿行而過,超越時間與空間法則,過神岩之側而睹滄浪。
清晝看著夜空上散發著清幽光線,山上站著滿山的人,擺頭鹿上拿著短刀的士卒大聲嚷嚷著,但沒人理他們。七條神仙語橫跨幾座小山頭,清晝知道那七根絲弦對應趙漸暗做的一把精致的樂器上的弦。
光陰箭射出去,箭至之地,全換了模樣,本來垂暮之年的重新煥發活力,趙漸暗看到,一個咿呀學語的孩童,被一箭射成了白發蒼亂的老人,眼神無比清澈,隻是他再也不是他了,少年青年中年都沒過,直接到老年,看著愛人年輕的臉龐,都從對方眼中看到自己的樣子,隻有時間,唯有時間。
光陰箭能削人青春,趙漸暗一直覺得有些誇大其詞,但自從把宿垢老大人射成更老的老頭子,在沒被發現之前,又給射回來,天天琢磨光陰箭。
頭白齒落,麵容蒼老,能依稀看到年輕時候的影子,隻不過都在時間的零敲碎打成另一幅醜陋的麵孔,寫滿眷戀紅塵意。
體掛草衣,黑發散垂至腰,趙漸暗沒事幹就扯住一縷纏繞在手指上把玩。趙漸暗幻想的生活,能馭鬼驅神,隱跡山岩,手持禿毛巨筆,隨寫隨滅,暗合天地至理,有雷意生,有波濤起,有山河吼,有雲鸞鳴。風雪中,趙漸暗口吐寒氣。隴上有樵人而歌,遠處的山頭有異獸嘮嗑。
趙漸暗叫那個東西為藍鯨,騎著藍鯨,犁出一道白練,趙漸暗意氣風發,剛要大聲朝船頭搖著招清風掃浮塵的鬆骨小扇的風流紈絝們大喊大叫,就被灌進嘴裏好大一口海水,一幫紈絝早就忘了嘲弄趙漸暗的心思,雙眼緊緊盯著海麵時浮時沉的藍怪物。趙漸暗恨恨的把腥味十足的海水咽了下去,用手指插到藍鯨的噴水的****裏,打算給這個不聽話的畜生一點教訓,沒想到藍鯨立馬瘋了,不能自由呼吸是世間最難以接受的事,搖晃著胖胖的身子,往海的更深處潛去。趙漸暗死死摳著藍鯨的肉,五指戳到藍鯨的肉裏,嘴巴緊緊閉著,稍微張開嘴,海水就倒灌,趙漸暗心裏直念:“完了完了,這下身家性命保不住了,這個畜生,瘋了,我要死了。”
趙漸暗想,怎麼才能掀翻這個畜生,想了想,這個藍鯨太大了。
最令趙漸暗絕望的是,光藍鯨的****都比自己重。
“說,你喜歡我嗎?”風吹起一片枯葉,打著旋的往岸邊的水草落下去,在十丈之外的一棟房子裏,一個男子正花言巧語哄騙姑娘脫下衣衫,宋果謂渾身亂抖,射了出來。
“柳廂廂,我很喜歡她。”嗖的一箭射出去,趙漸暗永遠不會知道,三箭之前,自己做了一個多麼傻的決定。
清晝擰轉身體軟底薄靴踏在蘊積的淺水,水花飛濺,躍上半空,身體後仰,一記箭,兩記箭,三記箭,咄咄咄,箭頭消逝,茱萸木的箭身消逝,大白鵝羽的箭尾消逝,百丈長的地方比其他地方永遠晚了近三個小時,夜色降臨,這片被清晝射過的地方,依然白晝,仿佛被世界拋棄的區域,還差三個小時,這個地方才會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