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如歌:蘇流鈺(2 / 2)

蘇流鈺下意識地閉眼,卻被男人一把捏住下巴,強迫他看著他們,小小孩子身子羸弱,無法反抗,就這樣被動地將所有肮髒和鮮血看在眼裏,印在心裏。

男人冷聲命令他:“如果你的心再有任何波動,我就殺一個,若是你還要替他們求情,那好,我就殺一雙,直殺到你無情無義為止!”

生命的凋零帶走的還有他所有的熱情和世間的情感,孩子看著那些毫無反抗能力的人,被屠刀抹殺幹淨,眼底一片清輝冷寂。

男人的聲音又在耳邊想起,還是毫無溫度,好像這些人的命運於他來說就是卑微的螞蟻,不值得悲傷和同情。

“蘇家的家規曆來斷絕七情六欲,你是未來的家主,又是將來的首付,一手遮天,前途不可限量,所以,流鈺,你不是在為自己活著,你是在為整個蘇家。”男人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一眼地上的死屍,冷聲說道:“弱者不值得同情,也不值得你求情,若想不被人踩在腳下,你就要往上爬,做到無情,才會長久。”

男人說完,便是走到了一邊,留下孩子一個人跪在地上,獨自麵對著那些屍體。

隻有強者才可生存嗎?弱者不值得同情嗎?往上爬就要無情無義,就要舍棄所有嗎?

人生雖然短促,可是,留給生命的過程卻很漫長,值得回憶的美好時刻也是豐富多姿。但此時此刻,小小孩童的心裏卻是在想,生命為何這樣漫長,如果能短一點該多好。

從此以後,小小孩童的一顆心再也沒有波動,猶如一汪死水一樣,沉積在黑暗中等著生命的老去,然後慢慢發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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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拖累你了。”蘇流淵慢慢地披上大氅,將自己完完全全遮擋起來,隻有聲音,無限魅惑地從鬥篷下傳出來,口氣卻是漠然地。

蘇流鈺淡笑不語,兩隻手藏在袖筒裏上了馬車,坐到了一邊,閉上了眼眸。

一旁的蘇流淵伸出細白的手掌放到眼前看著,看不到他的神情,卻是聽他漠然說道:“這手真漂亮啊,卻是需要別的人命來維持,我怎麼覺得自己很是惡心呢。”

蘇流鈺聽著睜開眼睛,淺笑了開來,卻是沒接話頭,而是直起身子,將袖子攏高,露出了白皙的胳膊來,伸手到一邊拉開一個小屜子,從裏麵取出一個盒子來,遞給他。

“什麼?”蘇流淵伸手接過,不明所以,打開一看,見是滿滿一盒粉末狀的灰塵,更是不明所以,不禁將鬥篷取下,看向他問道:“這什麼東西?”

“一種我好不容易請人配出來的香料,隻對你有效用,這種香添加了很多東西,可以延緩合歡咒,到時候就給了我時間,可以治好你。”蘇流鈺將袖子放下來,淡淡說道:“這香不能給女人孩子聞,所以,你還是隨身帶著吧。”

蘇流淵聽著不禁一愣,看了他一眼,將盒子拿到鼻子底下輕嗅了嗅,頓時皺眉,“好衝的味道。”登時將它放到一邊,又是問道:“給孩子女人聞了會怎麼樣?”

“兩個時辰後會暴斃身亡。”蘇流鈺閉上眼睛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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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蘇流鈺,出生在世家蘇家,我還有個弟弟,雖然不是一母同胞親生的,但是我將他當成親生的,沒別的想法,就是想要我的心不那麼麻木死寂,想有個人時刻提醒我還是個人而已。

從小的教育就告訴我,不斷往上爬,隻有站得夠高夠遠,手裏有了堅實的後盾基礎,才能左右自己的命運,我爹是這麼過來的,我將也要這麼過。

當我到了最頂峰,別人都開始仰望的時候,我回首來路,才發現,身後沒有一個可以和我說話的人,全部都是敵人,不能退,隻能往前走,一退,便是萬丈深淵。

直到我碰到了一個人,她很普通,普通到我一開始都忘記了此人,可是,當再次見到她時,我才發現,其實我沒有忘記過,從來沒有。

也許是在一起同行的路上,也許是她的眼睛,也許是她的談吐,也許是別的,她就這樣不知不覺在我心裏掏個洞,鑽了進來。

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我自己沒有的影子,那個影子是活著。

在我眼裏,她是鮮活的,而我,卻是活的空虛。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有感情,更不知道為什麼還活著。

我想要留住她,因為我還沒看清自己的心。我想,留住她,我心裏那種朦朧的感覺會真實起來吧。

可是,她很聰明,選擇了讓自己快樂的生活方式,我就這樣,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我將這視為失敗,但是...雖敗猶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