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說起來,他們是哪一天結的婚來著(1 / 3)

艾美從文件上抬起頭來的時候有一瞬間的眩暈。

可能是頸椎病要犯了,她抬手扶著脖子靠在椅背上,外頭有人敲了敲門。

助理走了進來:“陳小姐,杜先生來了。”

艾美一下子坐直了,脖子輕輕發出哢的一聲,差點以為要斷了。

站在門口的人悠哉地笑了笑:“我有這麼嚇人。”

艾美抬了抬手,助理就退了出去。杜澤山的手臂上還綁著吊臂,她多看了一眼,杜澤山也察覺到了:“其實已經能拆了,凱誌不放心,讓我多綁一個星期。”

鄭凱誌?

艾美點了點頭,原來那個人是個醫生,那個處方箋就是他給杜澤山的吧。

“杜先生找我什麼事?”

“昨天去實驗室的時候,你不是說今天人體實驗的報告就要出來了嗎?我著急想看一看。”

“我去看看實驗室有沒有拿過來。”艾美剛一起身,突然眼前一黑,一下子又坐回到椅子上了。

杜澤山也跟著站了起來:“你怎麼了?”

“有點暈,”艾美扶著額頭說,“可能是頸椎病又犯了。”

“你早上吃東西了嗎?”杜澤山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頸椎病先不說,這臉色一看就是低血糖,他皺了皺眉頭,看到艾美想了一會兒,才說:“好像是沒有……”

“還好像?”杜澤山歎了口氣,“你等我一下。”轉身就出去了。

艾美枕著桌子半天沒動,她覺得自己就快死了。

這幾天除了處理公司的日常事務之外,還要陪著杜澤山去實驗室工廠,甚至連他家裏衣服往哪個幹洗店送她都得操心。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杜澤山都沒有再提那天的事,但她就像觸了電似的,看見他就忍不住想躲。加上蔣競羽最近也反常得厲害,隻要她一不按時回家,蔣競羽就跟定時鬧鍾一樣,三分鍾一個短信五分鍾一個電話。

她簡直要求求那些姑娘少爺快把蔣家二少爺帶出去玩吧。

想到這裏,艾美長歎一口氣。

睜開眼就看到一杯熱豆漿放在她麵前,她抬頭看了看,杜澤山大概是一路跑回來的,額頭上還微微有汗,又把手裏一包東西放到她麵前說:“吃吧。”

艾美不太相信地看了一眼,竟然是包子。

“你哪兒買的?”

“中華街。”他坐在椅子上喘了口氣,“現在這個時間人還真多。”

艾美喝了一口豆漿,意外地覺得很舒服,又咬了一口包子,抬頭看杜澤山坐在那裏仰著頭像是在喘氣,心裏微微一動說了聲:“謝謝你。”

杜澤山低下頭看她:“沒什麼,也不太遠,就當早鍛煉了。”他看了看辦公桌上的文件,“你怎麼忙得連早飯都能忘了吃,還是說,你好幾頓都忘了吃?”

“不記得了。”艾美吃了些東西覺得不那麼暈了,向後靠在椅子上說,“這裏有幾份計劃書要趕,加上昨天去實驗室拿到的那些數據統計報告,幾個通宵都做不完。”

“蔣氏上上下下不會隻有你一個人在做事吧。”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也就是負責交接,具體幹活的人都不是我。”她吃完包子把紙袋扔到廢紙簍裏,又喝了一口豆漿,“我們去看看報告出來了沒。”

才剛要站起來,助理突然就推門進來喊:“陳小姐,不好了。”

NX17這種藥,在十幾年前是經過研發並且差一點就能夠上市了的,但是那時候就傳聞說這種藥裏含有違禁藥物,並且會對人體產生極大的副作用而鬧得不可開交,不得不中途停產。

艾美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但是現在她有些懂了。

看著實驗室裏的17個人,艾美皺著眉頭問葉準:“到底是哪一個人出問題了?”

媒體上已經傳出NX17人體實驗致人死亡的消息了,但是她在實驗室裏卻看到那17個實驗者都活蹦亂跳的,連嗜睡反應都沒出現。

葉準攤了攤手:“一個都沒有,頂多就是有兩個人拉肚子,算是不良反應。新澤西那邊的實驗室裏也沒有人出現中毒反應,我不知道這個報道是從哪裏傳出來的。”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杜澤山淡淡地說道。

艾美回頭看了杜澤山一眼,他從進實驗室到現在就一直沒說話,這時候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艾美有些不解說:“你說什麼?”

“就是說,不管到底是不是真的,隻要消息散出去了,就會讓民眾產生恐慌。這樣一來即使NX17通過FDA安全上市了,也會對銷量有很大的影響。”

葉準拍了一下桌子:“對,告他們誹謗。”

“但是你實驗還沒結束,你不能保證接下來的幾天裏不會有人出現排異反應。萬一真的有這種情況發生,你這個官司不正好把罪名落實了。”

葉準給杜澤山說得一愣,反問道:“那怎麼辦?”

“我想想。”艾美低著頭走到一邊。

這時候電話響了,她知道是蔣競昶打來的。蔣競昶這時候已經在紐約了,新聞是從紐約媒體那邊爆出來的,要反駁當然也是要在紐約開記者招待會。

但是這個記者招待會怎麼開,誰都還沒想好。

“我讓他們給你訂了兩點的機票,你來得及嗎?”蔣競昶有些擔憂地問,“你跟葉準核實過了嗎?是藥的問題嗎?”

艾美看了葉準一眼,葉準搖了搖頭。

“那邊什麼情況?”

“是有個實驗者出現問題了,在紐約的實驗室。”

葉準已經聽到了,喊了一聲:“不可能。”

艾美不禁看他,葉準拍著胸脯道:“我敢保證這個藥不會有這麼大的排異反應,就算是有點拉肚子嘔吐,也不可能會致人死亡這麼嚴重。我做了十幾年的實驗了,自己身上也注射過的。”

“你多大了?”杜澤山打量了葉準一眼,也不過就二十來歲吧。

但是怎麼會讓心髒衰竭的實驗者混進實驗的,不是應該之前就排除嗎?

陳艾美皺了皺眉頭。

蔣競昶在電話那頭也聽得很清楚,沉吟了一會兒:“那開記者會就這麼說吧。”

艾美掛了電話,又看了葉準一眼:“你確定不會有問題?”

“我拿命跟你擔保。”葉準那張書生氣十足的臉上顯現出一種決絕,“這是我老師二十幾年的心血,我雖然不如老師博學,但是我這十幾年都沒有停過試驗,絕對不會出現那種問題……”

“可是你沒有心髒衰弱,那個實驗者……”

“也不會有問題,我保證。”葉準大聲地說,像是怕艾美不相信他一樣。

“話別說太滿為好。”杜澤山皺了皺眉頭。

“我相信葉準。”陳艾美說。

葉準正要反駁杜澤山的時候,聽見陳艾美說了這麼一句,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感動,差點沒忍住上去抱住陳艾美親一口。

“好。”杜澤山跟著點了點頭。

“你也相信我?”葉準覺得這人的態度變得是不是有點快。但杜澤山隻是盯著艾美看了看,說:“不,我相信的是她。”

陳艾美已經給助理打完電話確認了機票時間,轉身說:“我現在去紐約。”

杜澤山一直站在艾美身後看著她,這時候看她要走,突然上來說:“我跟你一起去。”

“啊?”

“紐約。”

飛機是下午兩點的,艾美連行李都沒時間收拾,直接從辦公室拿了資料和文件就上飛機了。

從洛杉磯到紐約用不了幾個小時,她一直在飛機上睜著眼,杜澤山看她皺著眉頭,忍不住說:“你不睡一會兒?不是說熬了幾個通宵了嗎?”

“睡不著。”她回頭看他,“杜先生你其實不用跟來,你放心,我們會處理好,不會讓EMK的投資……”

“我知道。”杜澤山淡淡地打斷她,向後靠著椅子,“睡一會兒吧。”

艾美下飛機時都快六點多了,趕到會場已經七點半。

蔣競昶正在一群記者的追問下皺著眉頭,看到艾美進來,那些記者立刻又一窩蜂地圍向艾美,好像都知道她就是蔣氏製藥的公關經理一樣。

“你們說沒有問題,但是現在實驗者確實是深度昏迷了啊……”

“NX17這種藥裏麵是不是含有違禁成分呢?”

“一旦投入市場的話,萬一造成普通民眾的傷害,不是不可挽回了嗎?”

艾美幾乎要被圍得透不過氣來,蔣競昶將她拉到台上,抬手擋了一下下麵的記者:“這件事,現在還沒有辦法給大家一個完整的答複,但是NX17的安全性是可以肯定的。”

“蔣先生這麼說,是說那病人的情況跟藥品沒有關係嗎?”

“那為什麼會突然昏迷不醒呢?”

“是不是將來所有心髒衰弱的病人用了這種藥,也會產生這種狀況呢……”

一堆堆的問題砸過來,簡直要讓蔣競昶頭疼欲裂。

卻在這時候,艾美靜靜地說了一句:“不會。”

刹那間,整個會場安靜了幾秒鍾,接著立刻有人說:“陳小姐你憑什麼這麼說呢?”

“我可以給你們看實驗。”

“實驗數據我們都已經看過了,但是……”

“不,我讓你現在就看人體實驗。”艾美說著,突然從桌子下麵拿起一隻藥箱。蔣競昶也愣了一下,艾美打開的箱子裏,有一支NX17實驗針劑。

她拿起纖細的針管,推掉氣泡。

“這是NX17的針劑,我現在用它給各位做一個試驗。如果三天之後又出現了如上一個實驗者那樣的情況,我沒什麼好說的,但是如果沒有,也請各位相信我們,在實驗結果出來之前不要隨便報道……”

“陳小姐要給哪位實驗者做實驗呢?”

“我自己。”艾美說著卷起了袖管。

蔣競昶愕然一愣,抬手要攔卻被艾美閃開了,細細的針管紮進肌肉裏,一口氣推到底。

“我和那位出現問題的患者一樣,患有嚴重的心髒衰竭,不相信的話,可以去調查一下我的病例,還有這支針劑的真實性。”艾美把針管放進一個試驗箱,一個助手用封條封住了。

“這支針劑的成分分析會送到紐約公共實驗室去做,針劑是不是NX17,有沒有副作用,三天之後就可以見分曉。”她說得很平靜,這種平靜壓過了地下的驚濤駭浪。

“如果到時候我不是安然無恙地進來,那麼各位怎麼報道,我都沒有異議。”

場下一片寂靜,漸漸有細細的私語聲此起彼伏。

突然有個記者站起來說:“好,我們就三天以後再來。”接著他走了出去,後麵的記者陸陸續續都跟了出去。蔣競昶這時候才走上來說了一句:“艾美你瘋了,你怎麼知道一定不會有事?萬一真的……”

“你自己都不相信你自己做的東西,怎麼讓別人相信?”艾美看了蔣競昶一眼,蔣競昶也是一愣,他還是第一次在那小小的巴掌臉上看到這樣的堅毅。

“我問過葉準了,我相信他。”艾美說著,彎腰拿起手提包要走,蔣競昶拉住她,“如果要真是有什麼事,我怎麼跟競羽交代……”

“有什麼好交代的,”艾美抽回手,“不過是各人的命罷了。”

她抬腳走下台階,突然腿一軟,險些跌了下去。

身子快要倒地的時候,一股力道托住了她,她軟軟地撞進一個人的懷裏,抬起頭就看到杜澤山一手扶著她的腰一手拉著她的胳膊:“你要不要先回酒店休息?”

“要。”艾美毫不猶豫地回答,她是累壞了。

一路上三個人都沒有說話,蔣競昶坐在副駕駛座,杜澤山和艾美坐在後麵,艾美一直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蔣競昶時不時回頭看一眼,他很擔心。

杜澤山卻朝他微微搖頭,意思是沒有必要。

將艾美送到酒店的房間門口,蔣競昶才轉身離開。

艾美正拿出鑰匙卡開門,就看到杜澤山還站在她身後,忍不住笑了:“杜先生,你不用這樣跟著我,我真的命該如此,誰都攔不住。”

“我知道。”杜澤山點點頭,仍然站在她身後沒有動。

“你不回房嗎?”陳艾美歎了口氣。

杜澤山搖搖頭,還是沒有動。

“你……要住我的房間?”

杜澤山點了點頭。

艾美有些哭笑不得:“杜先生,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