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聖甲蟲的糞球(2 / 3)

各種食糞蟲所麵臨的情況是一樣的,因此,它們是一群貪得無厭的饕餮之徒,它們個個都是大胃王。對它們來說,食量與體型大小無關,像西班牙蜣螂一頓飯能吃下一塊拳頭大小的餡餅,而糞堆糞金龜則存了一根一拃長的有瓶頸粗細的糞腸做餐點。

對於每一位強壯的食客來說,它們所得到的口糧都不會太少。它們的家一般就在食物的下麵,它們所挖鑿的地道和餐廳的上麵常常就是騾子拉糞便的地方。是的,那裏是它們最好的庇護所,它們隻需要一抱一抱地將食物搬進家裏就行了,既不用花費很多力氣,也不會有什麼暴露的危險。就在那些非常隱蔽的城堡之中,食糞蟲家族的成員囤積了數量驚人的口糧。但是,聖甲蟲不能在糞堆下輕鬆地收集食物,因為它們沒有豪宅的優勢。生性漂泊不定的聖甲蟲不喜歡和那些強盜似的同類做鄰居,就算是休息時也一樣,它們會帶著自己的食物遠遠地找一個離群索居的地方住下來。與西班牙蜣螂的巨大糕點和糞堆糞金龜的美味糞腸相比,聖甲蟲的口糧要少得多,但是又有什麼關係呢?它的口糧的體積和重量都遠遠超過了它本身。是的,它的食物太重了,以致它不能夾在腿間飛著搬運或者用大顎咬住拖行。那它是怎麼做的呢?它選擇了直接搬運。

對於一個急於從人群中消失的運食者來說,要想將大量的食物直接運送到偏遠的小窩裏藏起來,或許隻有一種辦法可以選擇,那就是將在自己負重範圍內的糞料一塊又一塊地背著飛走,直到完成任務為止。

但是,那樣來回忙碌要花費多少時間啊,也許等它再次飛回來的時候,那桌美味的食物已經被眾多賓客享用一空了。麵對這種難得出現的大好機會,聖甲蟲不想有所耽誤,它要好好利用。因此,它一次必須帶走至少一天的食物。

那麼,它能怎麼做呢?很簡單,在搬不動、拖不動的情況下,聖甲蟲選擇了滾,就像那些在路上跑的四輪運貨車的原理一樣。聖甲蟲之所以選定球體,那是因為球在沒有軸的前提下可以適應起伏不平的地麵,而且球麵的每一點都可以作為支點,是節省力氣的最佳滾動形狀。沒有想到一個糞球還能牽扯出機械問題吧!所以,聖甲蟲的糞球不是滾動的結果,它在滾動之前就已經成形了,隻有滾動一個圓球才能最大限度地運送食物,而聖甲蟲就是為了便於滾動才將食物製作成圓球的,正確的順序是先有糞球後有滾動。

聖甲蟲是太陽的狂熱追求者,它的圓圓的頭盔上呈現出輻射狀的鋸齒就是對太陽的模仿。無論是開發糞堆、製造食物、建築巢穴,聖甲蟲都喜歡在強烈的光線下進行。而像糞金龜、糞蜣螂、側裸蜣螂、嗡蜣螂等大部分昆蟲,它們都喜歡陰暗的環境,在沒有人看到的糞便做成的屋頂下工作,在黃昏的餘光中尋找食物。與它們相比,聖甲蟲顯得更為自信,它在日光下愉快地尋覓、采食,在強烈的光線下收獲,自始至終都沒有一絲一毫的遮攔。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聖甲蟲那烏黑的盔甲在糞堆中閃耀著,卻看不到糞堆中有其他的種群在活動,或許它們正在地下忙碌吧!是的,上帝將光明賜給了聖甲蟲,將黑暗賜給了其他的種群。

陽光給聖甲蟲帶來了歡樂,它們開心地陶醉於高溫的美妙之中,不時地輕輕跺著小腳。但是,這種歡樂也有不好的地方。西班牙糞蜣螂與糞金龜彼此相鄰,可是並沒有看到過它們在收集食物時發生口角。那是由於它們是在黑暗中收集食物,誰也不知道身邊的人獲得了什麼樣的食物,更沒有機會去垂涎鄰居的美食,所以它們之間是不會為食物而大打出手的。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生活在黑暗之中的食糞蟲才得以和平來往。

我的疑慮是有道理的。搶劫並不是屬於野蠻人的特權,動物之間也存在這種弱肉強食的惡劣法則,聖甲蟲更是將其發揮到極致。由於在光天化日之下勞作,彼此之間都清楚對方在幹些什麼事情,在互相羨慕的前提下,富人和強盜之間的爭奪開始了。富人們很想遠遠躲開,可強盜們卻認為搶劫同伴要比辛苦地搓圓麵包方便很多。糞球的守衛者奮力地抵抗著企圖爬上來的進攻者,就像勇士一樣頑強地站在球頂,它用戴鎧甲的手臂將侵略者推開,讓它摔個四仰八叉。入侵者躺在地上手舞足蹈了一陣子,當它站起來以後再次走上前去,新一輪的戰爭開始了,結局一般與公理和正義無關。強盜帶著贓物高興地離開了,而失去財產的聖甲蟲隻好再次投入新的工作之中。有的時候,在戰爭的過程中會出現另一個強盜,它往往借調解之便行占有之實。有人是這樣理解的,說聖甲蟲是趕去解救陷入困境中的兄弟,真是幼稚可笑,厚顏無恥的強盜居然被當成了樂於助人的幫手。

聖甲蟲的搶劫成性和貝都因人有一拚,或許是他們都來自非洲的原因吧。缺糧、饑餓、雌性的挑唆都無法解釋聖甲蟲掠奪成性的怪脾氣。我的籠子裏有著豐足的食物,有著那些聖甲蟲在被抓來以前所沒有享受過的奢侈菜肴,可是它們還是在不停地打鬥爭吵,而且就跟沒有吃過飯一樣將爭奪糞球的事件上升到白熱化的程度。事實證明了一點,它們搶劫不是為了生理需要,而是為了搶劫的樂趣,因為很多時候它們隻是將搶來的贓物滾動一會兒就丟掉了。這很好地印證了拉·封登先生的那句話:

要實現雙重的利益:先是自己的利益,後是別人的損失。

麵對樂於攔路打劫的強盜們,那些認真製作糞球的聖甲蟲該如何做呢?帶著自己的食物遠遠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尋找一個可以藏身的地下去享受美食?基於對同類的深刻了解,它們確實極其迅速地這樣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