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聖甲蟲的糞球(3 / 3)

要想一次性地快速運送足夠多的食物,聖甲蟲需要一部簡易的運貨車。由於是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勞作,以致聖甲蟲的收成毫無隱藏地暴露在它的同類麵前。貪欲就這樣被激發了出來,它們隻有退得遠遠地才能避開打劫。但是,迅速的撤退一定要有輕便的運貨車,而聖甲蟲的運貨車就是它自己所加工的球形食物。

這個出人意料的結論其實很有邏輯性,我們可以這樣去理解,聖甲蟲因為狂熱地熱愛太陽而將自己的食物加工為球形。如同側裸蜣螂、塞西蜣螂一樣,各種在充足的陽光下勞作的食糞蟲都醉心於糞球藝術,因為它們都知道一條重要的機械原則,那就是球體是最好的滾動機械。而那些在暗處的勞動者根本不懂得這些,它們的食物也都沒有固定的形狀。

另外,這些在籠子裏生活的小家夥還給我提供了一些有意思的故事素材。每當有溫熱的新鮮的糞便出現在裏麵的時候,在地麵上遊蕩著的聖甲蟲會急急忙忙地衝過來,而在地下打瞌睡的食客們也被食物的香氣吸引了過來。如同火山爆發一般,那些小山丘都翻騰起來,我的賓客們也都揉著布滿灰塵的眼睛從火山中冒了出來。聖甲蟲那靈敏的嗅覺絲毫沒有受到地下室裏食物和小城堡厚厚的屋頂的影響,它們與其他的同伴差不多一起趕到美食現場。

由於這些有趣的小細節,我想起了那些讓很多觀察家驚訝無比的事實。他們驚奇地發現,在賽特、萊昂、帕拉瓦、利翁灣、非洲海岸、撒哈拉等地,陽光燦爛的沙灘上繁殖著大量的聖甲蟲以及它的同屬半刻金龜、麻點金龜等,而且氣候越是炎熱它們越是強壯和活躍。雖然它們為數眾多,但是它們在通常情況下是不露麵的,就算是有昆蟲家們那訓練有素的目光,也可能連一隻也發現不了。

當情況出現了變化,因為生理上的需要,你獨自一人躲到灌木叢中去方便,在你站起來整理衣褲的時候,你就會驚奇地發現,已經有一隻、三隻、十隻甚至更多的聖甲蟲隊伍正撲向你所提供的食物。這些忙碌的掏糞工有可能從遠處趕來嗎?不,當然沒有。就算它們可以在遠處聞到食物的香味,它們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到現場。它們應該就在幾十步的範圍之內,隻是躲在地下打瞌睡罷了。雖然它們的身體在地下迷迷糊糊地休息,但是它們的嗅覺是清醒著的,可以隨時感知到令自己高興的事情,它們完全可以在瞬間鑿開天花板趕到現場。就是這些小生靈,使一處冷清的所在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

聖甲蟲的嗅覺不僅僅是靈敏,它的嗅覺還可以一直不停地工作。狗的鼻子可以嗅出氣味,但需要在清醒的時候並且是在地麵上;而聖甲蟲可以隨時嗅出自己喜歡吃的食物,即使是在土下麵睡覺的時候。相形之下,誰的嗅覺更為靈敏呢?

科學可以在任何地方包括垃圾堆裏汲取滋養,而真理則永遠在沒有受到玷汙的空中飛翔。所以,大家應該能夠體諒在食糞蟲故事中那些無法避免的細節,也能寬容在前麵和後麵的內容中所發生的一些事。與清香的茉莉花香水工廠相比,或許食糞蟲的肮髒工地能帶給我們更高深的思想。

我曾經斥責過聖甲蟲的貪得無厭,這裏就證明給大家。由於我提供的籠子太窄了,以致我的食客們無法盡興地滾糞球,不屑於堆積食物的它們經常會選擇就地消費。與地下的宴會相比,這種公開進食可以讓我了解食糞蟲的胃口,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天氣悶熱、空氣凝滯,也許這就是這些隱士們大飽口福的好時機。

我手裏拿著表,從上午8點到晚上8點之間,我一直注意觀察著一隻露天進食的聖甲蟲。在這12個鍾頭裏它一直不停地大吃大喝,甚至在原地動都沒有動過,或許它的食物真的很可口吧。我最後一次是在晚上8點鍾去看它,它還在那裏興致勃勃地進食,好像它的食欲絲毫沒有因為吃了12個鍾頭而減退。我想,直到美味佳肴被它全部消滅為止,那頓豐盛的大餐一直持續著。在第二天的早上它不在了,而它所進攻的那一大塊糞便也隻剩下了一點碎渣。

貪吃到一頓飯吃了超過12個鍾頭,真是厲害,可是更厲害的還要數它的消化速度。就是這隻蟲子,一邊在前麵不停地咀嚼吞咽,一邊在後麵不斷地將吃下去的東西排泄出來。隨著營養顆粒的吸收,排泄物則如同修鞋匠的蠟線一般被拉了出來,並且連成一條黑色的細繩。能夠在飯桌上開始排泄,可見聖甲蟲的消化能力不一般。剛吃下幾口食物後麵的吐絲機就開始啟動了,而咽下最後幾口一會兒吐絲機就停止了。在聖甲蟲進食的時候,那細細的“繩子”一直掛在排泄口上沒有中斷過,落地的“細繩”則整齊地盤成一堆,隻要沒有幹的話就可以隨意解開。

聖甲蟲的排泄如同秒表一般準時,精確到每隔54秒鍾排泄一次,每次排出的消化殘渣有3~4毫米。我用鑷子取走了那些逐漸加長的“繩子”,並且在刻度尺上測量了一下,在那12個鍾頭裏它總共排泄出2.88米的“繩子”。在晚上8點之後它還繼續吃了一段時間,它的“吐絲機”也一直在工作,因此,正餐加上宵夜的話,那隻聖甲蟲大約排泄出了3米的糞繩。

知道了“繩子”的直徑和長度,我們也就能知道“繩子”的體積,而聖甲蟲的體積也很好測量,隻要測一下將它浸到量杯裏排出的水就可以了。

我得到了很有意思的數據,在一次恢複體能的12個鍾頭的進餐中,聖甲蟲居然消化了與它體積差不多的食物。多厲害的腸胃啊,多強的消化力啊!

剛吃了幾口就有消化後的殘渣排到體外,而且隻要進食沒有停止那條排出的細繩就會不斷加長。聖甲蟲就如同一台驚人的蒸餾器一般,進食不停止運作就不會停止,原料一進入體內就會有胃反應劑來加工,並且能迅速地將廢料排到體外。我覺得在公共衛生的事業中,要是能有一個淨化垃圾如此迅速的實驗室就好了。我們後麵還有機會探討這個嚴肅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