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甲蟲卻沒有我們想象得那樣恐慌,雖然它勞動時不幸被人偶然撞見,甚至是肆無忌憚地觀察,可是它仍然在專心致誌地工作,絲毫不受影響。在它的世界裏還沒有害怕一詞。雖然它們的生理結構一樣,甚至從事的工作也一樣,可是聖甲蟲的心理特點卻完全變了。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心理上的不同就更加明顯了。幾近狂熱的滾糞球就是它最大的快樂,最大的興趣。成幾個小時地把滾好的糞球推過來,再推過去,絲毫不顧忌頭頂上那火一樣的太陽。可是側裸蜣螂就不一樣了,雖然它也在做滾糞球的工作,但它明顯缺乏熱情。若不是它需要安靜地躲到隱居地吃一頓飯,若不是需要用糞球來做幼蟲的口糧,恐怕側裸蜣螂才不會去滾糞球呢,當然更不會賣力氣地滾動它,也不會在玩夠之後扔下它。
無論是在田野裏還是在飼養籠裏,就地享用美食一向是側裸蜣螂的作風。它會一直留在原地,除非又發現了中意的糞堆。把做好的糞球運到地下藏身地,慢慢消費的做法不屬於側裸蜣螂。我通過長時間的觀察,側裸蜣螂的名字雖然來源於糞球,可那純粹是為了子孫才努力的。
首先,母親需要在工地上提煉出孩子生長需要的糞料,就地揉成糞球,然後,再學習聖甲蟲那樣,頭朝下,倒退著滾動糞球,儲藏在地洞裏麵,最後加工成糞球搖籃,以備卵的生長。
那麼,正在滾動的糞球裏有沒有包著卵呢?當然不會,側裸蜣螂可不會在路上產卵,它會找一個隱秘的地方,一般都是在深2、3法寸的地下洞裏。洞不會太深,可是對於糞球的要求是寬敞有餘,活動自如的,順便這也又一次證明,糞球是捏塑形成的了。產卵、挖洞一切就緒,隻剩下洞口是滿的,沒放回原位的土方都堆在了這裏,有小鼴鼠丘可以作證。
我用一直帶在身邊的小鏟子鏟了幾下,這個陋室般的城堡就暴露在空氣中了。這個時候,母親一般都在,正忙著處理各種煩瑣的家務,然後就一去不複返了。它的成果躺在小洞中央,這可是卵的搖籃,它的子女的食物。無論哪一種側裸蜣螂,它們滾的糞球的形狀與大小都很像是麻雀蛋。不過即使我把它們搞混也沒有關係,因為無論是它們的習性,還是所幹的工作都很相像。假若碰巧趕上母親不在場,我就難以指出剛挖出的糞球是誰的勞動,是鞘翅光滑的側裸蜣螂,還是鞘翅上有小窩的側裸蜣螂?體積稍大或許可以證明是前者的,可這個特征的科學性明顯不足。
再一次重申一下有了卵的糞球的形狀,它的兩頭並不均勻平衡,一頭是圓而大,另一頭卻呈現橢圓凸起,有的則伸長成梨頸。雖然滾動也可以產生一個球,可是這樣的形狀卻不是滾動形成的。這一塊糞料,有時候在采集地和搬運中就已經接近圓形,可是有的時候,采集地離洞口很近,可以立刻儲藏,側裸蜣螂就很是隨便地把糞料堆在洞口,等到產卵時,做母親的再把它揉搓成形。總而言之,隻要一進了它的小窩,它就會向聖甲蟲學習,努力向造型藝術家進軍。
特別適宜揉捏的糞料源自綿羊。它的糞料是最具有可塑性的,側裸蜣螂可以像人們捏黏土一樣,隨心所欲地為它塑形,加工成堅硬平滑而又精美的糞蛋,它的形狀像梨,這件藝術品的曲線光滑,完全可以與鳥蛋媲美。
那麼,側裸蜣螂的胚胎躲在糞蛋的哪裏呢?假若我們從聖甲蟲那裏得來的推理是正確的,假若空氣和濕度也做出了這樣的要求,它們要求卵要盡可能地靠近四周的熱空氣,同時又要被一層圍牆牢牢保護,那麼,顯而易見,糞球較小的一頭,在那一層很薄的保護牆後麵更加適合安放卵。
正如我們的推測,它就躲在那一個精致小巧的孵化室裏,在它的周圍,包著一圈空氣墊,換氣時,則是透過那很薄的隔牆和一個毛塞子,毫不費事。這樣的位置我並沒有感到驚奇,這一切正如我的預料,從聖甲蟲那裏我得到了許多啟示,經驗我已經不再缺乏。我用小刀刮去了糞球尖尖的凸起,露出了卵。這樣,就證實了我原來的模糊預料,包括小小的懷疑。雖然條件不同,可是一些主要事實卻再三出現,推理最終被證實,這是確信無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