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謎底就是尿液。在向前挖掘的時候,若蟲在粉狀的泥土上澆上了尿,然後將其變為泥漿,再借助身體的壓力,將泥漿粘在洞壁上。這樣,那非常有彈性的黏土就會緊貼在原來很幹燥的泥土上。泥漿滲進粗糙的土縫裏,而那些攪拌得最稀的泥漿則滲透到最裏麵,剩下的再經過幼蟲的擠緊、壓縮,最後塗在空餘的間隙中。就這樣,若蟲有了一條暢通的通道。經過這個過程,粉狀的廢土被就地利用,進一步轉化為泥漿。
而與沒被穿透之前相比,泥土則變得更加緊密,更加均勻。
就是在這黏糊糊的泥漿中,若蟲從事著勞動。這就是若蟲剛從幹燥的土地裏鑽出來滿身汙泥的原因。即使是成蟲,雖然已經擺脫了礦工的重活,但也沒有完全將自己的尿袋放棄。它們把剩下的尿液保存起來,以作為防禦的工具。如果一些不知趣的人湊近觀察,它就會向那些人射出一泡尿,然後再猛然飛走。蟬盡管喜歡幹燥的環境,但卻是在兩種環境中很有經驗的灌溉家。
若蟲的身上積滿了水,盡管如此,它仍然沒有那麼多的液體將地道裏一長柱的泥土都潤濕,進而變成較易壓縮的泥漿。蓄水池幹了的時候,它應該從哪裏蓄水,又該怎麼蓄水呢?關於這些問題,我想我已經找到了答案。
我十分小心地將幾個地洞整個挖開。我看到洞底小窩的壁上嵌著一根有生命力的樹根。有的時候樹根像筆管那樣粗,有的時候則像麥秸一樣粗。樹根露在地麵能看得見的部分並不是特別長,隻有幾毫米,而其餘的都深入到周圍的土裏。汁液的源泉究竟是偶然的還是若蟲特地挑選的?我還是比較同意後一種答案。最起碼在我小心謹慎地挖掘蟬的地洞的時候,植物的側根就一再出現。
的確是這樣,在為以後的地道開始鑿洞的時候,蟬總是會尋找一個與清涼根須接近的地方。它將刨出來的一部分根須嵌在洞壁上,並且不讓根須突出來。洞壁上這個有生命的地方,好比是一個活泉。當若蟲需要的時候,它的尿袋就會從中得到一定的補充。幹土變為泥漿之後,這個礦工的蓄水池幹了。所以隻好下到洞底,插進吸管,從嵌在牆上的大桶裏美美地吸上一頓。等自己的水壺灌滿以後,它又爬上去,開始新的工作,即把硬土弄得濕濕的,再用自己的足拍打,直到拍成泥漿,然後再把周圍的泥漿壓得緊緊的。就是通過這樣的工作,蟬有了自己上下自如的通道。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不斷發展的。我雖然沒有進行直接觀察,但邏輯推理卻能證明這一切。
如果沒有像裝滿水的水桶一樣的根須,並且若蟲體內的蓄水池也變得幹燥了,那麼會有什麼樣的事情發生呢?下麵的實驗會告訴我們其中的答案。我抓住了一隻正在出地洞的若蟲,並將它放在試管的底部,還用一試管的幹土將它埋起來。這個試管的高度有15厘米,土壓得也並不是特別緊。這隻若蟲剛剛拋棄的地洞的高度是試管的3倍多,並且天然的土質也要比試管中的土緊密。它就這樣被埋在淺淺的粉狀泥土之下,還能再爬到外麵來嗎?如果有力氣挖地道的話,那它是肯定會爬出來的。
對一個剛在堅硬的泥土中的挖洞者來說,一個並不是特別堅固的障礙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但是,對這個問題我卻抱有懷疑的態度。為了將它與外界隔開的天花板推倒,這隻若蟲耗光了自己最後的液體儲蓄。它的水袋已經變得幹幹的了。因為沒有活的須根,所以它無法將水袋裝滿。我懷疑它不會成功有我自己的理由。果然,三天之內,這隻被埋在地下的蟲子已經耗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甚至連一拇指的高度都沒能爬上來。那些土雖然被它撼動了,但是因為沒有黏合劑,所以不能就地黏合,而是馬上散開,又倒下來,最後掉到若蟲的足下。這種工作是沒有什麼成效的,還要不斷地重新開始。結果,這隻若蟲在第四天就死去了。
如果若蟲有裝滿水的水袋,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我找了一隻剛開始進行解脫工程的若蟲來充當我的實驗對象。因為有尿液,所以若蟲的全身都變得鼓脹起來,而且這些尿液還在不斷地往外滲,以致它的身上都被打濕了。對這隻幼蟲來說,這是一項很容易就能完成的工作。人造土幾乎不會阻礙它的行動,礦工隻要能從水袋中倒出一點點的水,這些幹土就能變成泥漿,並黏合到一起。地道就這樣被打通了,雖然很不規則。若蟲不停地做著往上打洞的工作,身後的地洞差一點兒就被堵住了。若蟲不可能再更新自己儲存的液體,對這一點它好像已經有所了解。
因此,對於這現有的一點點儲備,它使用得非常節省,隻是在最需要的時候才消耗一點點,這樣才能保證自己盡快從一個陌生的環境中走出來。就這樣精打細算地過了12天,這隻若蟲最後終於爬出了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