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洞口一破,就這麼大敞著口,最後被蟬遺棄,就如同是一個粗鑽頭鑽出來的孔。若蟲鑽出來以後,先在附近徜徉一會兒,尋覓空中的著腳點:一株小荊棘,一朵百花香,一棵禾稿稈,或者一根灌木椏。找到以後,它就爬上去,抬起頭,用像鐵鉤一樣的前足死死抓住不放。假如樹枝足夠大,其他的足也就可以撐在上麵了;要不然,就隻能用兩個足鉤住。
然後,它就用前足死死抓住樹枝,懸掛在上麵,小作休憩。
最早蛻皮的是中胸,背上的中線率先裂開,裂口邊緣逐漸拉開,露出了淺綠色的成蟲。與此同時,前胸也開始裂開,縱向的裂溝向上延伸,直到頭部後麵,向下則延伸到後胸,就不再繼續擴張了。緊接著頭盔從眼前橫向裂開,露出紅紅的眼睛。外衣裂開後,露出來的綠色蟬體鼓脹起來,特別是中胸形成了鼓泡。鼓泡慢慢地顫動,由於血的湧入和回流而一縮一脹。這個鼓泡最初看不出有什麼作用,但不久就會變成一個楔子,沿著阻力最小的兩條十字線把護胸甲撐裂。
蛻皮工作進展得很迅速,現在頭獲得了自由,喙與前爪也逐漸從殼裏出來。蟬把自己的身體水平懸掛起來,腹部向上。漸漸地後足也從裂開的蟬殼中露出來,這是最後解脫的部位。這時,蟬翼皺巴巴的,還脹滿了液體,似乎是彎弓狀的殘肢。蟬羽化第一階段僅僅需要10分鍾。
第二個階段就稍長一些。此時,除了還嵌在蟬殼的尾部,蟬已經完全自由了。蟬蛻則繼續死死地纏在樹枝上,在幹燥的空氣中快速變硬,紋絲不動地保持姿勢。蟬蛻是進行下一步的支撐根據地。
由於尾部還沒有蛻下來,蟬就還待在它的舊衣服裏。它垂直翻身,頭向下。蟬的顏色是淡綠色中微帶黃色。在這之前蟬翼一直緊緊地縮在一塊,就好似肥胖的殘肢,這時也伸展開來,由於湧入的液體而張開。
這複雜而又緩慢的運動結束後,蟬以幾乎察覺不到的動作,利用腰部的力量使身體立起來,恢複了頭部朝上的正常姿勢,前爪緊抓空殼,最終把尾部從蟬殼中解脫出來,蛻皮工作到此為止,曆時半個小時。
這個時候的蟬已經全部褪去了它的麵罩,與不久前相比,真是天壤之別!它的翼翅濕而沉重,如玻璃般透明,翅上有的脈絡呈淺綠色。前胸與中胸略帶棕色,身體其他部位有淡淡的綠色或微微的白色。這脆弱的小生靈還必須在空氣和陽光中待相當長的時間,強壯身體,改變身體顏色。約略兩個小時過去了,蟬仍然沒有明顯的變化,它還是那麼柔弱,那麼的綠。它隻能依靠前足鉤住舊皮,微風一吹,就左右搖擺起來。最後,當顏色變得深暗,慢慢加強,它終於完成了變色的過程。這個過程有30分鍾就足夠了。我曾看見過一隻蟬,上午9點就已經懸掛在樹枝上,到了中午12點30分才飛走。
如果那條裂縫可以忽略的話,蟬蛻一點兒也沒有破損,它還牢牢地掛在樹枝上,即便是秋末的風吹雨打,也不是總可以把它打落。我經常看見有一些久經風吹雨打的蟬蛻,就一直用蟬羽化時的那種姿勢掛在荊棘上,有時一掛就是好幾個月,甚至是整個嚴冬。蟬蛻質地堅硬,和幹羊皮差不多,在相當長的時間裏,它都可以成為蟬的仿製品。
接下來我們再看看蟬破殼而出時做的體操運動。首先,在它的尾部還沒有從蟬蛻中解脫出來前,它就以尾部為支點,垂直向下翻,頭部朝下,把兩翼和足解脫了出來,而頭和胸在鼓泡的壓力幫助下,把護胸甲脹裂,解放出來。尾部是翻轉身子的支點,現在解放它的時刻到了。為了實現目標,蟬要借助背的努力,重新站起來,把頭甩到上麵去,用前足緊緊鉤住蟬蛻,以便找到新的支點,解脫尾部的束縛。
在羽化過程中蟬有兩個支點,首先是尾部,然後是前足;它需要做兩種體操,先是朝下翻筋鬥,再翻轉回去,恢複到正常姿勢。體操運動要求若蟲頭朝上,將身體固定在一根樹枝上,下方還得有可以自由活動的空間。假如我采取措施取消了這些條件,它又是什麼樣子呢?這還需要進一步研究。
我把一根線的一頭係在若蟲的一隻後腿上,再把若蟲懸放入寧靜的試管裏。這根線垂直豎立,沒有什麼會改變它的垂直狀態。可憐的若蟲保持了一個頭朝下的奇特姿勢,可是馬上要進行的蛻皮要求它必須頭朝上;蟬抖動著兩腿,努力掙紮,試圖翻過身來,用前足抓住線,或者那隻拴在線上的後足。有幾隻蟬終於做到了,勉強豎立起來,這以後雖然平衡身體很難,它們還是可以隨心所欲地固定在線上,不受阻礙地蛻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