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都不重要了,反正它們必定是我餐桌上的美味佳肴!
為了在最大限度內不讓它變味,我的烹製方法很簡單,幾滴油,一點鹽,少許蔥花,就這樣了,即便是鄉下的廚婦也不可能做出比這個更加粗糙的菜肴了。進餐時,我們全部“獵人”都嚐到了這道油煎幼蟬。
大家全認為這道菜還是可以吃的。我們的胃口都很好,腸胃也沒有意見。這道菜甚至還有一點蝦的鮮味呢,或者說是出現在一串蝗蟲中的一隻蝦。隻不過,它實在是太硬了,汁水也非常少,嚼著就簡直如幹羊皮一樣。我絕不會向任何人推薦這道亞裏士多德吹噓的美味的。
當然,這個為昆蟲寫傳記的偉人是知道詳情的。他的國王學生從當時的神秘國度印度,為他弄來了馬其頓人特別好奇的事物;馬隊給他帶來了象、豹、老虎、犀牛、孔雀等,他全如實地描述了這些動物。然而,即使是在馬其頓,他也是從農民那裏知道蟬的。那些勤於耕作的農民在用鏟子翻土時碰見過若蟲,他們是最先知道從若蟲裏爬出來的是蟬。亞裏士多德在他巨大的工程裏,也幹了一些後輩中幼稚輕信的普林尼幹過的事:聽取鄉下農村的閑話,還作為真實的資料記錄下來。
無論什麼地方的農民都很狹隘,他們把我們的科學譏諷為煩瑣小事,他們譏笑那些在不值一看的小蟲子麵前停步不前的人,假如他們看見我們仔細觀察一塊撿起的石頭,還放在了口袋裏,他們會大笑起來。
希臘農民的怪脾氣特別有名,他們對城裏人說,若蟲是諸神的美味,它的味道沒有什麼可以相比,令人回味無窮。可是,在用誇張的溢美之詞引誘這個單純的人時,他們又無法滿足他們的貪欲;想在若蟲的外殼裂開前收集到一點點美味,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我們老少五人,在一塊若蟲特別多的地方,用了兩個小時也不過找到4隻若蟲。假如你們想吃一道如此珍貴的菜肴,那你去吧,在若蟲出洞時去努力尋覓吧。收集的時候,可一定要小心,不要讓若蟲的外殼裂開。
你整天地尋找,可若蟲裂變卻隻需要幾分鍾。亞裏士多德啊,依我看來,你是絕不曾吃過這油炸若蟲的美味的,我的經曆就是證據。這大概又是一個沒有惡意的鄉野玩笑吧,這道諸神的美肴實在是可怕。
假如我也聽聽農民的話,聽聽我的鄰居的話,我可以收集許許多多與蟬有關的故事。現在我就講一個鄉下人講的故事吧。
你腎衰嗎?可曾因為水腫而走路搖搖晃晃,需要行之有效的藥方嗎?鄉村的藥物手冊會一致向你推薦蟬。到夏天,人們把蟬收集起來,在陽光下曬幹,用線穿成串,然後很珍貴地藏在衣櫃裏。如果一個家庭主婦沒有做這件工作,等到7月過去,就會覺得自己太粗心了。
你的腎髒是否突然有點兒輕微的炎症,尿路不舒暢?那就快用蟬熬湯藥吧。據說,它比什麼都有效。以前,一個好心人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給我喝了一服這樣的湯藥,說是可以治療哪裏的不舒服;我深表謝意,可是我特別懷疑。讓我驚訝的是,阿那紮巴的老醫生也提出同樣的建議。迪約斯科裏德告訴人們:幹嚼蟬可以治療膀胱疼痛。在普羅旺斯,從以弗所來的希臘人把蟬與橄欖樹、無花果樹和葡萄一起展示給當地的農民,所以,從那麼久遠的年代開始,對這古老的藥物他們就深信不疑了。在這期間,隻有很小的變化:迪約斯科裏德提議把蟬烤著吃,而現在的人們卻把它煨湯做煎劑。
人們認為蟬具有利尿的特點,究其原因可真是幼稚極了。大家都知道,當有人想抓住蟬時,蟬會突然迎麵向那人臉上撒一泡尿,然後再逃跑。大概它是在傳播給我們它排泄的特點吧,迪約斯科裏德大概就是這樣推斷的,普羅旺斯的農民現在也還是如此推斷。
哦,善良的人啊!幼蟬為了給自己建一個氣象站,可以用尿攪拌水泥。假如你們知道了這一點,實在難以想象你們會怎麼樣!拉伯雷為我們描寫的坐在聖母院鍾樓上的卡岡都亞,從他碩大的膀胱裏發射出如洪水般的尿,淹沒了無數在巴黎街上閑逛的人,這還不包括小孩和婦女。
如果你們知道了蟬的這個特點,恐怕也會像拉伯雷一樣誇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