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按照性別分配食物(1 / 3)

從質量上看,昆蟲的食物將我們對本能起源的無知暴露無遺。成功總是屬於那些善於製造聲勢的人,是屬於那些對某種說法確信不疑的人。那些人隻要造一點兒聲勢,別人就會什麼都相信。如果讓我們去揭示真相,我們就必須承認這樣的一個事實:如果對一個事物尋根溯源的話,我們什麼都不知道。這是因為從科學的角度上來講,自然世界是一個永遠沒有最終答案的謎。正如科學研究那樣,總是假設之後又是假設,得出的理論就像廢物一樣聚集在一起,而這時真理總是在不經意間溜走了。所以,人們明確自己的無知也許才是最明智的。

從質量上,昆蟲將我們對本能的無知暴露無遺;在數量上,昆蟲的食物同樣也會給我們帶來一些難以捉摸的問題。對於這些問題,由於我們的懶惰就輕易地放過了,習慣於一些籠統的說法。當然,有思想的人是不會滿足於這種大而化之的東西的,他們願意深入細節,去探尋奧秘。隨著對這些奧秘的深入了解,我們就會感到它們是如此奇妙,如此重要。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引起了那些經常勤奮研究膜翅目昆蟲強盜習性的人的注意,這當然也是我許多年來一直關注的問題,那就是在蟲子的巢裏,幼蟲的食物數量是如何變化的。

每一物種都會繼承祖先的飲食體係,而且都保持一種謹慎的忠誠。大約 25 年以來,我開墾了所居住地區的每一個角落,但是從來沒有發現生物的食譜會發生變化。正如今天的生物和 30 年前的生物一模一樣,每一種捕獵者都去捕獲相同的獵物。但是,如果說食物的種類和特性是不變的,數量卻不一樣,而且在這方麵,差別還是很大的。

有的研究觀察者雖然也曾挖掘過幾次昆蟲的洞穴,但由於隻是膚淺的觀察,才發現不了這個事實。我在一開始研究這種變化時也感到非常困惑:這種變化是從單倍到雙倍、三倍甚至到更多的變化,會讓我產生一些對於今天來說是否定的解釋。

在我研究的那些最熟悉的蟲子中,有幾種幼蟲食物的體積是差不多的,但食物數量的變化卻是最典型的例子。例如,在黃翅飛蝗泥蜂的食物儲存間裏,當食物儲備過程結束了,儲藏間的門被關上後,你可以發現在儲藏間裏有時有兩三隻蟋蟀,有時卻有四隻。家安在軟砂岩礦脈裏的大唇泥蜂,在某一個地方安放了 3 隻螳螂,而在另一個地方卻安放了 5 隻螳螂。同樣,沙地節腹泥蜂有的要吃 8 隻象蟲,有的卻要吃 12 隻甚至更多。在我的研究生涯中,記錄簿中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舉這樣的例子隻是為了說明我的觀點,因此沒有必要把它們全部列舉出來。為了研究昆蟲的食物數量的變化,對以蜜蜂為食的大頭泥蜂和以螳螂為食的步甲列一份詳細的食物清單,我覺得很有必要,通過它們可以進行我的研究。

大頭泥蜂以蜜蜂為食,如同一個祭司常常出現在我家附近,因此,我可以從它那兒毫不費力地得到大量的信息。

9 月,在玫瑰色歐石南叢中,勤勞的蜜蜂正在采蜜,我看見大頭泥蜂這個大膽的強盜在空中飛來飛去,而可憐的蜜蜂卻毫無知覺。隻見大頭泥蜂突然出現,滑翔,挑選獵物,然後猛撲上去。可憐的工蜂伸著舌頭作垂死掙紮,可是毫無意義。大功告成以後,獵物被空運到強盜的地下巢穴裏,那裏常常離捕獲地點十分遙遠。

在光禿禿、陡峭的斜坡上,土石不斷地滑落,強盜的住宅就安在那裏。因為大頭泥蜂總是成群工作,所以隻要蜂巢一暴露出來,我就能在冬天它們休息的時候獲得很大的收獲。

因為蜂房的通道很深,所以挖掘是一項很困難的活兒。法維埃用鎬和鏟子挖,我來敲碎土塊,打開蜂房。裏麵有繭和剩餘的食物,我很快小心地將它們轉移到一個小小的紙袋裏。

幼蟲沒有長起來的地方,蜜蜂就不會被碰過,但更多的情況下食物是被吃過的,不過,還是可以知道總共儲存了多少糧食的。因為蜜蜂的頭、腹、胸以及裏麵的肉都沒有了,但會剩下硬硬的殼,這很容易計算出它的數目。幼蟲的食量很大,吃得很多,但至少還要剩下翅膀,因為這種硬硬的器官是大頭泥蜂難以下咽的。即使經曆了潮濕、腐爛和各種天氣的變化,翅膀都能保存下來。因此,老蜂房比新蜂房更有利於做統計。

進行挖掘時會出現這樣或那樣的意外,這都沒關係,最關鍵的是要將那些遺體統統放入袋中,接著要做的就是到工作室裏數數而已。

在放大鏡下,殘渣被一堆一堆地分開;從殘渣的雜質中取出翅膀,然後4 個一組地數,所得的結果就是食物的清單。當然,完成這項工作是需要耐心的,沒有足夠耐心的人是完成不了這種練習的;認為非常不起眼的手段無法發現關係重大的結果,這樣先入為主的也免了吧。

我調查的蜂房共計有 136 個,在它們裏麵,食物是這樣分布的 :

隻有 1 隻蜜蜂的共有 2 個蜂房;

有 2 隻蜜蜂的共有 52 個蜂房;

有 3 隻蜜蜂的共有 36 個蜂房;

有 4 隻蜜蜂的共有 36 個蜂房;

有 5 隻蜜蜂的共有 9 個蜂房;

有 6 隻蜜蜂的隻有 1 個蜂房。

合計:136 個蜂房。

在研究吃螳螂的步甲的進食時,很難追溯它們的進食數量。這是因為它們在進食時一點兒細微的東西都不保留,甚至連角質的外殼也一起吃下,這樣一來儲糧的清點工作就變得不可能進行了。於是,我就在顯微鏡下將螳螂步甲的蜂房放大,利用那些還包含著卵或者很小幼蟲的蜂房,特別是那些食物被一種小小的雙翅目昆蟲寄生蟲吃掉的蜂房。這種寄生蟲是一種彌寄蠅,它在吃獵物時不損壞它的身體,整個表皮都完好無損。用這樣的統計方法研究了步甲的 25 個儲藏室,得到下麵的結果:

8 個蜂房中各有 3 個獵物;

5 個蜂房中各有 4 個獵物;

4 個蜂房中各有 6 個獵物;

3 個蜂房中各有 7 個獵物;

2 個蜂房中各有 8 個獵物;

1 個蜂房有 9 個獵物;

1 個蜂房有 12 個獵物;

1 個蜂房有 16 個獵物。

合計:25 個蜂房。

儲藏室裏獵物的種類不止一種,獵物主要是綠色的螳螂,但也有灰色的,還包括幾個椎頭螳螂,這些都包含在統計範圍之內。

獵物的大小相差也是很大的,一般的長度為 8 ~ 12 毫米不等,平均是 10 毫米;也有些的長度為 15 ~ 25 毫米不等,平均是 20 毫米。

我特別注意到:如果獵物的身材小,數目就會增加。這樣看來,步甲似乎用獵物的數量來彌補獵物短小的缺憾。因此,我在研究時將數目和大小這兩個因素都考慮進去了,看看是不是這樣。當然,這些狩獵者真的要計算糧食有多少的話,它們也隻是很粗略地去估計。結果發現,它們的計算是不遵循這種規則的,每一隻獵物,不論大小,在它們的眼裏始終都還是一隻。

我想:那些采蜜的膜翅目昆蟲是否跟這些入侵者一樣,在進食數目方麵存在不同?於是,我打開它們的蜂房,數一數它們的蜜餅,量一量它們儲藏的蜜,得到的結論是:大多數情況下,結果都和第一次試驗相同,儲糧根據不同的蜂房而有所變化。

例如,在一組蜂房中的一個蜂房裏,有的壁蜂如帶角壁蜂和三叉壁蜂,給它們的幼蟲一塊中間帶有一點點蜜的花粉蜜餅,而在同組的另一個蜂房裏,蜜塊會比這一個大 3 倍或 4 倍。

高牆石蜂也是這樣。我把高牆石蜂的巢從卵石上取了出來,打開蜂房就會發現,在一些蜂房裏儲存著很多的糧食,而離它很近的一些蜂房裏則是另外一種情況:糧食很少,簡直屈指可數。

既然這種現象非常普遍,那麼我們就有必要弄清楚這些昆蟲得到的糧食比例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別了。

我懷疑,出現這樣的結果首先是性別上的差異。對於很多膜翅目昆蟲來說,雄蜂和雌蜂確實是存在差異的。這種差異不僅僅是內部或者外部的某些小結構上的不同,但這種差異與現在我們所討論的問題好像不沾邊。它們的身材大小的差異倒是由食物的數量所決定的。

在這裏,我們要特別關注吃蜜蜂的大頭泥蜂。與雌蜂比,雄蜂就是一張肉皮。它的身體大概隻有雌蜂的 1/3 至 1/2 那樣大,通過眼睛就能夠清楚地辨別出來。如果我們要想知道這種差別具體的、精確的數值,就需要一個能夠測出毫克的精細天平了。當然,我在農村裏的那些粗糙工具隻能稱出諸如土豆有幾公斤等,是根本達不到這種嚴格的、精細化的要求的。

我沒有這些精細的工具,因而隻能通過視覺來驗證。在這裏,即使是這樣也足夠了。因為與它的鄰類相比,步甲雄蜂就和一隻稗格米蜂差不多大。我們常常會很驚訝地看到它在洞口與比它大許多的雌蜂談情說愛。

許多壁蜂兩性在身材上也是有差別的,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因而它們自然也就有了大小、質量和重量的差別。

同樣,對於節腹泥蜂、大唇泥蜂、飛蝗泥蜂、石蜂和其他蜂類來說,這種體格上的差別不是很明顯,但同樣也是存在的。一般來說,雄蜂比雌蜂要小一些。當然,可能還會有一些特例,但是很少。例如黃斑蜂,其雄蜂在身材上比雌蜂就具有優勢,這一點我是非常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