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石蜂的舊巢還足夠牢固，在來年常常會被再利用。當石蜂築巢的季節來臨時，石蜂母親們就展開了一場戰爭，它們奮力爭搶著舊的巢穴。當其中一個石蜂對一個巢穴心儀已久時，它就去趕走其他的母親，將其占為己有。
舊宅子並不是一座破房子，隻是原來的房客在出來時把它鑽了許多的孔，修複工作對石蜂母親來說隻是小菜一碟。舊屋主在破門而出的時候撞下了一些土塊，於是，新屋主將這些垃圾一小塊一小塊地清理出來，並把它們扔得遠遠的。繭的殘留物也要扔掉，但這並不是必須的，因為有時精細的絲質外殼與房屋內表麵貼得很牢固。
接下來，石蜂母親就開始儲存糧食了，然後產卵，最後用砂漿將房間的大門封起來。同樣，第二個蜂房也被利用，然後是第三個。就這樣，一個接一個，隻要還有空餘的，隻要母親身體裏的卵沒有產，所有的舊房子就都會被利用上。最後，穹屋被塗上一層厚厚的灰泥，這樣整個房子的麵貌就煥然一新了。
如果母親的產卵工作還沒有結束，它還要去尋找別的舊屋完成產卵。也許，它隻有在找不到舊宅時，萬般無奈才會建新房子，因為老房子會省去大量的時間和勞動。
總而言之，在我收集的無數蜂巢裏，我發現的舊巢的數目比新巢的數目要多。那麼，如何區別兩種不同的房子呢？
光從外部的模樣是看不出來的，因為石蜂早已把舊屋子的表麵精心翻修一新了。石蜂母親很清楚，為了能在冬季抵禦風雪嚴寒，這個表麵應該牢固結實。內部的裝修就是另一回事了，可能隻是為了實用，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它是舊的。
例如，在有些蜂房裏，食物至少有一年的曆史了，還是原封不動，不過早已幹枯發黴；卵當然也沒有發育；還有一些已死去的幼蟲，隨著時間的推移變成了一條僵硬腐臭的短圓柱體；此外，還有無法出來的成蟲，可能因鑽破屋頂而筋疲力盡，最後勞累而死。
在裏麵，我們常常還能看到有一些入侵的褶翅小蜂和卵蜂，它們出巢的時間要晚一個月左右。總之，舊房子裏並不是所有的房間都空著，差不多有相當大的部 分，要 麼被 沒有孵化的寄生蟲占據，要麼被腐敗的食物、幹枯的幼蟲以及因無法解放自己而死的石蜂成蟲占據。
這樣的情況很少見，大多數時候每個房間都會被利用。即使是這樣，我們還是有方法可以將舊巢與新巢區分開來。記得我曾說過，繭與壁貼得很緊，母親可能做不到，也可能認為沒必要費力氣把留下來的這層皮取走。於是，新繭的底是夾在老繭的底裏麵的。這種雙層外套的結構就清楚地告訴我們，這是兩代和兩年的曆史了。我曾經還發現過底部套在一起的三隻繭。如果沒有更多的舊巢可用的話，卵石石蜂的巢可以連續使用三年。最後，直到它真正變成了名副其實的破房子後，幹脆就留給蜘蛛和其他各種小的膜翅目昆蟲了，讓它們在這些搖搖欲墜的房子裏安家。
我們發現，舊巢幾乎容不下石蜂所有的卵，因為，一家子大約要占 15 個蜂房左右。可是，舊房子能用的房間數目是不確定的，是有限的。在大多數的情況下能接受一半左右的卵就不錯了。有時隻能利用四五個蜂房，有時兩個甚至一個，這是石蜂在舊巢裏一般能用的數目。這種數目的限製其實很好解釋，因為很多的房間被寄生蟲侵占了。
然而，在這些被強行撬開的老巢裏，卵的性別又是怎樣分配的呢？它們的排列方式徹底推翻了一組雌蜂然後一組雄蜂的分布規律。
這個規則是從對新蜂巢的研究中得出的。如果這條準則是永恒不變的，那麼我們在舊巢裏就應該發現有的舊巢裏隻有雌蜂，有的舊巢裏隻有雄蜂。這當然要看產卵是在初期還是在末期。如果巢裏同時具有兩種性別的卵，那就意味著這是產卵的前期到後期的過渡時期，這種情況應該並不多見。
但實際情況並不是這樣的。在大多數情況下，舊巢裏總是有雌蜂也有雄蜂。無論空的蜂房數目多麼少，隻要房間的容積符合正常的要求，雌蜂便占據大房間，雄蜂則使用小房間，就像我們以前看到過的那樣。
舊房 子裏的 雄 蜂 蜂房 是能 夠看出來的， 因為 它處於周邊的位置， 也可以 從它體 積的 大 小來發 現。 雄 蜂 蜂房的體 積在 直徑 5 毫米的玻璃管裏平均容積為 31 毫米的砂柱。在這些舊雄蜂房裏，有第二代和第三代的 雄 蜂， 而且隻有雄 蜂。 雌 蜂的舊蜂房 位於蜂巢中部， 砂柱容積為 45 毫米；在雌 蜂的舊蜂房裏，則住著雌 蜂，而且隻有雌蜂。
即使在同一個蜂巢裏，裏麵隻有兩個可用的蜂房，一大一小，還同時出現了兩種性別。這就清楚地表明，如果在新建的巢中被證明是有規則地進行性別分配的話，那麼在此處就是被一種不規則的分配所取代，這種分配是與蜂房的數目和容積相適應的。
因此，我們可以設想：如果在石蜂麵前隻有五間蜂房可用，其中兩間大的，三間小的。房間的總數大致上是產卵數的 1/3。於是，在兩間大的蜂房裏，它產下雌蜂的卵；在三間小的蜂房裏，它產下雄蜂的卵。
這樣的事實總是重複出現在所有的舊巢中，我們因此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石蜂母親事先知道它要產下的卵的性別，因為這隻卵是必須產在容積適合的蜂房裏的。除此之外，就是石蜂母親在產卵時可以隨時隨地按性別連接順序，因為它在舊巢產卵時，是根據它偶然占據的大小不一的房間，將雄蜂和雌蜂分成幾個小組的。
不久 之前， 在 新 建的巢 裏， 我們知 道石蜂 一 開始產的卵是 雌性，然後又都是雄性。現在，石蜂 母親由於占據了一個不是自己修建的舊巢，因而就不得不根據當時的條件，將產卵的順序打亂，並且可以根據需要隨意地產下不同性別的卵。如果石蜂母親沒有這種特權的話，在這些偶然占據的舊房子裏，它就無法準確地產下與房間初造時相同性別的卵。可住房的數量是如此的少，而石蜂母親此時別無選擇。
卵石石蜂建造新的蜂巢後，我們可以通過蜂巢的形狀知道它產卵時為什麼是先雌後雄。卵石石蜂的巢建造在卵石上，是一個半球體。
灌木石蜂的巢建造在樹枝上，接近於球體。在所有的形狀中，球形是最牢固的。因此，這兩種巢應該有特殊的抗擊力。在自然界裏，它們是沒有任何遮擋的，它們必須禁得住風吹雨打。因此，巢穴采用球形的外觀是非常有道理的。
高牆石蜂的巢是由每組豎直的一組挨著一組的蜂房組成。為了使整體具有球形，每組蜂房的高度必須從中心到四周逐漸降低，其仰角是自卵石平麵起經線弧度的正弦角。這樣，為了使房子更加牢固，中心是大的蜂房，邊緣是小的蜂房。因為產卵是從中央的蜂房開始，到周邊的蜂房結束。雌蜂的卵產在大蜂房裏，雄蜂的卵產在小蜂房裏。
也就是說，先產雌蜂的卵，最後產雄蜂的卵。
如果石蜂母親是自己建造新房子則一切都好辦。但是，如果它是在一個舊巢裏，無法改變蜂房裏麵的布局，因而卵的性別也無可挽回地被決定了，它如何利用那幾個大小不一的空房間呢？它隻能放棄雌雄兩組的分布方式，讓它的卵去適應變幻莫測的環境。它別無選擇，要麼無法經濟地使用舊巢；要麼隨心所欲地決定即將產下的卵的性別。
前一種可能，通過我們的觀察已經被否定了，那麼後一種可能呢？
各種壁蜂將向我們作出最有力的證明，它們是能夠做到的。
總的來說，我們已經知道這些蜂兒不是地道的建築工，會不停地為自己建造新房子。它們比較習慣使用別人的舊工程，要麼是自然界為它們提供的房子，如挖開的莖幹、空的蝸牛殼、牆角、地麵、樹叢裏的隱蔽角落，等等。它們的工作僅限於修修補補，美化這些居所，如隔板和大門等。你想，隻要它們想在一個大的範圍裏尋找這樣的天然住所，總是能找得到的。但是，壁蜂喜歡深居簡出，當它回到出生地時，就毫不厭倦地待在裏麵。在這裏，一間陋室，它很熟悉的地方，多麼溫馨，它想在這裏建立它的家庭。可是，房間數目太少，而且形狀多樣，大小不一，有長的，有短的，有寬的，有窄的。怎麼辦？
棄家出走？這是艱難的選擇，還是別無選擇地全部利用？基於這樣的設想，我做了以下的實驗：
我的書房現在成了一個大蜂窩，記得我已經說過兩次了。三叉壁蜂就在我準備的各種器具裏築巢。其中最多的是管子：玻璃的或是蘆葦的，裏麵有各種長度和內徑。長管子裏能放下一個家庭全部或者幾乎全部的卵，先是一組雌蜂的卵，然後再是一組雄蜂的卵。關於這個問題，我就不再贅述。
短的管子長度不一，隻可以供一部分卵居住。於是，我就根據兩種性別的繭的相對長度，根據隔板和蜂巢塞子的厚度，減短了幾根管子的長度，使它們隻能容下兩隻繭，而且是不同性別的。
這些短管子，無論是玻璃的，還是蘆葦的，都和長管子一樣被它們狂熱地占有。此外，實驗結果也是令人吃驚的：石蜂隻產下了部分卵，始終從雌蜂開始，以雄蜂結束。這種性別的連接順序是不變的；改變的是房間的數量，是兩類繭的比例，這裏是這個方向的房間大，那裏是另一個方向的房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