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讀者無法通過術語了解到什麼,就更不能明白它所代表的事物了。那麼,就隻有請讀者去參加 5 月節這個方法了,5 月節在南方地中海地區常綠的矮灌木叢中舉行。在法國蜜蜂的殺手從沒離開過橄欖樹的故鄉,因為它很怕冷。岩薔薇灌木是它所喜愛的,這種植物開的花朵很大,皺巴巴的,顏色是玫瑰色的,但開的時間很短,隻有一個上午,第二天早晨,新的花朵將盛開著迎接新的一天,在五六個星期裏,每天都有盛開的鮮花。

在花開時節,蜜蜂就會來這裏采集花粉,在雄蕊寬大的花藥上麵,黃色的花粉沾滿它的全身。一大群蜜蜂的到來驚動了蜜蜂殺手,在一片花瓣構成的玫瑰色帳篷下,蜜蜂殺手緊盯著它的獵物。每朵花上都有一些蜜蜂趴在花上忘我地采蜜,我隻察看伸直了腿和舌頭、一動不動的蜜蜂,那肯定是滿蟹蛛這個強盜剛作完案,在那裏吮吸著蜜蜂的血。

蜜蜂捕殺者有著金字塔形的軀幹,在上麵長著一個累贅的大肚子,一個駝峰狀的乳突隆起在肚子的左右兩側,但它有著一身比綢緞還要柔和的皮膚,真是一隻非常漂亮的小家夥。滿蟹蛛的皮膚有些是檸檬黃的,有些是乳白色的;有些滿蟹蛛還將許多玫瑰紅的鐲子戴在腿上,一條淡綠色的細帶佩戴在胸部的兩側,還將胭脂紅色的曲線裝飾在背部,看上去很講究打扮。滿蟹蛛的服裝從簡潔、精致和色彩的搭配來看,很是雅致,但是服裝色彩比彩帶蛛的單一。就算是沒有經驗的新手很討厭蜘蛛,也不害怕抓起來看一隻平和的滿蟹蛛,從而承認滿蟹蛛的優雅。

建造一個合適的巢穴,是這個蜘蛛中的珍寶首先要做的。金翅鳥、燕雀等建築師在小樹枝上用植物的根和植物的纖維、棉團等,來建造貝殼形的巢。滿蟹蛛喜歡在高處修建它的窩。在它平時捕獵的岩薔薇上,滿蟹蛛首先選擇一根因炎熱而幹枯的高枝,就在枝上卷成小窩棚的枯葉裏築窩產卵。

滿蟹蛛輕輕地上下擺動,把一肚子的絲拉向四周。它織成了一個純白的、不透明的袋子,周圍的幹樹葉和袋壁合為一體,一部分被樹葉遮住,一部分露在外麵。這個圓錐形的袋子插在樹葉夾角裏,體積略小一些,像絲蛛織的袋子。

滿蟹蛛把卵裝進袋子,然後把容器口用白絲織一個蓋子密封起來,接著在卵袋上用幾根絲織一個薄簾做床頂,凹室用彎曲的葉尖做成,蜘蛛母親就住在那裏。

蜘蛛母親的凹室既是個掩體,也是個監測哨,還是疲勞產婦產後休息的地方。母親在孩子們大批遷移前,一直平趴著堅守在那裏。它現在很虛弱,這都是產卵和消耗了很多絲的後果,但它仍然為了保護它的巢而堅強地活著,多麼偉大的母親啊。

假如有危險臨近它的巢,它就會從哨所裏快速地跑出來,為了保護它的巢抬腿去趕那些不速之客。我用一根草去騷擾了一下它的巢,它像拳擊一樣,擊打我的武器,拚了命地反擊。它死死地抱住絲織的地板,把我的進攻擋了回去,我也沒有用力,因為怕傷著它,看來想讓它挪個窩,不用些工夫還真辦不到。它時刻保護著自己的寶貝,剛剛被引出來,立即就又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了。

滿蟹蛛和納博訥狼蛛一樣,當遇到有人企圖搶奪它的卵時,它會進行勇敢的搏鬥。它們一樣勇敢和忠誠,也很糊塗,不能區分自己和別人的卵。狼蛛也一樣不能區分別人的卵和自己的卵,對於織品也同樣分不清,它會毫不懷疑地接受替換掉的陌生小球。

這裏沒有真正的溫柔,有的隻是狂熱的衝動和機械的愛,因此不適合用母愛這個神聖的字眼。那些生活在岩薔薇上的高雅的滿蟹蛛也是不聰明的,當把它放到形狀相同的另一個巢裏時,它就不再挪動自己,把家安在那裏了,就算袋子上的樹葉有著不同的排列規則,表明這不是它的家,可是它仍然警惕地監護著這個巢就像監護自己的巢一樣,隻要它的腳下有絲踩著,它就認為自己是正確的。

狼蛛在母性的盲目上表現得更加明顯。我用銼刀銼成的軟木球、紙團和線團都被它粘在紡絲器上當成了自己的卵袋,帶著它們到處走來走去。我在封閉的圓錐形卵袋裏把一些蠶繭的碎片放到了裏麵,朝上的碎片更細更平,這一切都是為了看看滿蟹蛛是不是犯狼蛛一樣的錯誤。可是我的希望落空了。離開了家的雌滿蟹蛛,死活不肯在人造袋子上安家。在這一點上,它或許比狼蛛聰明些。但它並不值得讚揚,原因是那個模仿的巢極其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