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朗格多克蠍子的婚戀(2 / 3)

假如你去打擾它們,那就說明你是愚蠢的;假如你想馬上看到下麵正在發生的事,那還不是時候。它們前期的準備工作將會花費它大半夜的時間,我是一位八旬的老人,長時間的熬夜使我感到力不從心,我的腿開始顫抖,眼皮也開始打架,最後,還是去睡覺吧。

我做了一個晚上的夢,夢到蠍子鑽進我的被窩,爬到我的臉上,其實我並不驚訝,原因是我經常夢到這類奇怪的事。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急忙去掀開那塊石頭。看到雌蠍子孤單單的,雄蠍子不見了,不但在洞穴裏沒有發現它,在洞的附近也沒看見它的蹤影。哎!第一次就以失敗告退,以後又會出現什麼情況呢?

1904 年 5 月 7 日 雨

在將近晚上 7 點的時候,天空烏雲密布,大雨即將來臨。在玻璃屋裏麵,一對蠍子安靜地待在一片瓦片下,它們麵和麵相對,手和手相牽。我小心翼翼地掀起瓦片,把裏麵的蠍子暴露出來,目的是讓它們的約會始終在我的監視之下。天黑下來了,沒有屋頂的房間很安靜,我不會去打破這份安靜。可是,陣雨來得很快,我不得不離開那裏。在玻璃罩裏的蠍子不用避雨,它們將做什麼呢?它們還會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嗎?現在它們的床沒有華蓋該怎麼辦呢?

雨下了一個小時,雨停之後,我就回到蠍子的家。它們已經離開了,重新選了一個瓦片。但是它們始終是手牽著手,雌蠍子在洞外,而雄蠍子在洞裏打掃房間。為了不再錯過蠍子交配的那一刻,我想出了全家輪流值班的辦法,我們每 10 分鍾換一次班。我感覺這個時刻就要到了,但是這一次我們的努力又白費了;在大約 8 點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因為這對情侶對那個地點不滿意,又要去約會。隻見它們手牽著手,準備去尋找新的住所。雄蠍子倒退著在前方引路,隨著自己的意願去選擇一個新的住處;雌蠍子很順從地跟在它的後邊。這次的情形完全和 4 月 25 日看到的一樣。

最後,它們終於找到了一塊滿意的瓦片。雄蠍子先鑽了進去,但是它始終一刻也不鬆開情侶的手,用尾巴打掃了幾下土,新的房子就算收拾好了,雄蠍子溫柔地緩緩地把雌蠍子引進洞裏。

兩個小時過去後,我去看望它們,認為它們在這段時間裏已經做完了準備活動。瓦片被我小心翼翼地掀開了,結果發現它們還是老樣子,麵和麵相對,手和手相牽。看來,我今天又不可能看到比這多的情況了。

到了第二天,我還沒有新的發現。它們仍在麵和麵相對地在沉思著,腿也一動不動,它們在瓦片下手鉤手繼續約會。到了傍晚,在太陽落山的時候,在約會了 24 個小時後,這對情侶終於分手了。雄蠍子撤離了瓦片,雌蠍子還繼續在那裏沒有離開,到現在,事情不會有新的進展了。

在這個過程中有兩件事我必須記下來。訂婚散步的儀式後,它們需要一個秘密安靜的藏身之處。它們是絕對不會在露天下,在有人影晃動的人群中,或者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完婚的。不管是在白天也好,還是在晚上也罷,洞頂的瓦片一旦被掀掉,這對看起來沉思的小夫妻就會馬上離開,去尋找另一個新的住所。也就是說,它們要在蓋著石板的洞穴裏待很長的時間。這一次我們就看到它們待了 24 個小時,一點兒決定性動作也沒有做。

1904 年 5 月 12 日 無風

今晚天氣非常熱,沒有一絲風,正適合蠍子們嬉戲,它們會發生什麼呢?我看到一對情侶結成了,那它們是如何開始的呢?我對此一點兒也不了解。我這次選的這一對,雄蠍子的個子和肚子肥胖的雌蠍子相比,它的個子很矮小。雖然雄蠍子矮小而且瘦弱,但是它仍然履行自己的職責。依照老規矩它倒著走,它的尾巴卷得像一個喇叭。它領著肥胖的雌蠍子在玻璃圍牆邊散步,走了一圈又一圈,有時朝一個方向走,有時又朝另一個方向走。

有時這兩隻蠍子的額頭緊靠在一起,它們的頭有時向左偏,有時向右偏,似乎在說悄悄話。它們細小的前足在不停地晃動,似乎在狂熱地撫摸對方。看著這些動作,我們不禁會想,這代表什麼意思呢?我們使用什麼樣的詞語才能翻譯出它們無聲的祝福語呢?

對於這對奇怪地套在一起的蠍子,我們全家都來看了,我們的到來似乎對它們沒有任何的影響。它們的樣子十分優美,這樣說它們一點兒也不誇張。在燈光的照耀下,它們那半透明的身體閃著光,就像是用黃色的琥珀雕刻成的雕塑。它們把胳膊伸得直直的,尾巴卷成喇叭狀。它們的動作十分慢,走一步看一步,在進行一次長途旅行。

在這時的它們,無論出現什麼情況也不會打斷它們。突然,一個夜間出來乘涼者,在路上和它們相遇了,其實它本來是沿著牆根兒走來,可是它看出那對蠍子的特殊關係,它立刻閃身讓它們自由地通過。最後,它們終於找到一塊合適的瓦片下的洞穴,同以前看到的一樣,雄蠍子在前雌蠍子在後,進入了洞穴。下邊的不再重複,因為現在已經 9點了。

整整一個晚上的柔情蜜意之後,接著就發生了可怕的一幕。在第二天的早晨,我掀開石塊後,發現雌蠍子躺在昨晚的那塊瓦片下,瘦小的雄蠍子早已被殺死,躺在它的身邊,而且被吃掉了頭部、一隻螯肢和兩條腿。我在洞口看得見的地方把屍體放好,整整一天,我們的隱修士一下也沒有動它。可是當天黑的時候,它從洞穴裏出來了,它在路過的路上碰到了那具屍體,就把屍體搬到很遠的地方,把它吃完了,然後體麵地把它安葬了。

在去年,在露天小鎮上我看到過一次吞食同類的行為,現在看到的和那次一樣。在別的石頭底下,我經常發現一隻雌蠍子正在安然自得地好像在吃家常便飯一樣蠶食它昨夜的伴侶。我猜想假設雄蠍子在完成職責後,假如不及時離開,那將會遭到整個或者部分被吞食的命運。

恰巧,我眼前就有這樣的確鑿證據。昨晚那一對情侶在完成一般的流程後,進入洞穴,在今天早晨,我就在那塊瓦片下麵看到妻子正在吞吃它的丈夫。

從以上的情況可以看出,那隻不幸的雄蠍子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

在需要它傳宗接代的時候,雌蠍子是不會把它吃掉的。昨晚觀察的這對夫妻的動作是非常快的。我還發現有的蠍子情意綿綿,相互傳達愛意,再經過 24 小時的思前想後的考慮後,還是沒有締結良緣。還有一些無法確定的因素,比如周圍的環境、電壓、溫度和蠍子本身的熱情等,這些因素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加快或者減緩交配完成的時間。對於研究它的人來說,要想準確地把握它的時機,發現還不能肯定的櫛板的作用,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1904 年 5 月 14 日

蠍子每天晚上都處於興奮的狀態,我敢肯定它不是饑餓的原因。

在深夜,它們要想在周圍找到食物不用費什麼力氣,我剛剛給它們提供了十分豐盛的晚餐,我提供的都是它們喜歡的食物,比如肉質鮮美的小蝗蟲,直翅目昆蟲中味道最鮮美的小螽斯,截去翅膀的尺蠖蛾。再過一段時間,我還會給它們提供美味佳肴。因為我曾經在蠍子洞裏發現過和蜻蜓類似的蟻蛉的屍體和翅膀,所以我敢肯定它們喜愛的食物有蜻蜓。

食物如此豐盛,卻沒有引起蠍子的興趣,沒有一隻蠍子去注意這些食物。蠍子胡亂地跑著,場麵很混亂,蝗蟲在其中跳躍,折了翅膀的尺蠖蛾急促地拍打著地麵,蜻蜓全身發抖。對於身邊的美食,這些蠍子視而不見,它們踩著食物,把食物踢翻,用尾巴把它們掃到一邊去。總而言之,它們對這些不感興趣,也就是說,它們不需要這些食物,可見它們要的是其他的東西。

蠍子們差不多都挨著玻璃圍牆散步,但是有些固執的家夥還想跑出這個玻璃罩。隻見它們用尾巴支撐著站起來,可是腳下一滑就摔倒了,然後它們又在其他的地方重新開始爬,試圖逃跑。它們用拳頭去砸玻璃,似乎不惜任何代價也要衝出去。我為它們提供的蠍子園的空間非常大,所有的蠍子都有屬於自己的空間,園裏有長長的小路,這些小路是為它們散步準備的。雖然如此,它們還是想去遠方生活。 假如它們是自由的,我相信它們肯定會四處流浪。在去年也是這個時期,荒石園裏的蠍子就全部離開小鎮,因為在這個時期以後,我就再沒有看見過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