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道:脈與病似相同而實相反的,怎樣診察呢?岐伯說:脈至與症相從,但按之不鼓擊於指下,諸似陽證的,都是這樣。黃帝道:凡是陰證而相反的,其脈象怎樣?岐伯說:脈至與證相從,但按之卻鼓指而強盛有力。

所以各種疾病開始發生,有生於本的,有生於標的,有生於中氣的;治療時有治其本而得愈的,有治其標而得愈的,有治其中氣而得愈的,有治其標本而得愈的,有逆治而得愈的,有從治而得愈的。所謂逆其病氣而治,其實是順治;所謂順其病氣而治,其實是逆治。

所以說:知道了標與本的理論,用之於臨床就不會有困難;明白了逆與順的治法,就可正確的進行處理而不至產生疑問。就是這個意思。不知道這些理論,就不足以談論診斷,卻足以擾亂經旨。故《大要》說:技術粗淺的醫生,沾沾自喜,以為什麼病都能知道了,結果他認為是熱證的,言語未了,而寒病又開始顯露出來了。他不了解同是一氣所生的病變而有不同的形證,診斷迷惑,經旨錯亂。就是這個道理。

標本的理論,扼要而廣博,從小可及大,舉一個例子可以了解許多病的變化。所以懂得了標與本,就易於掌握而不致有所損害,察知屬本與屬標,就可以使病氣調和,明確勝複之氣,就可以為群眾的榜樣。天道的學問,就算得徹底了。

黃帝道:勝氣複氣的變化,時間的早晚怎樣?岐伯說:大凡所勝之氣,勝氣到來就發病,待病氣積聚之時,而複氣就開始萌動了。複氣,是勝氣終了的時候開始的,得其氣之時位則加劇。勝氣有輕重,複氣也有多少,勝氣和緩,複氣也和緩,勝氣虛,複氣也虛,這是自然變化的常規。

黃帝道:勝複之氣的發作,萌動之時不當其時位,或後於時位而出現,是什麼緣故?岐伯說:因為氣的發生和變化,盛和衰有所不同。寒暑溫涼盛衰的作用,表現在展戌醜未四季月之時。故陽氣的發動,始於溫而盛於暑;陰氣的發動,始於涼而盛於寒。春夏秋冬四季之間,有一定的時差。故《大要》說:因春天的溫暖,成為夏天的暑熱,因秋天的肅殺,成為冬天的凜冽。謹慎體察四季月的變化,伺望氣候的回歸,如此可以見到氣的結束,也可以知道氣的開始。就是這個意思。

黃帝道:四時之氣的差分有常數否?岐伯說:大多是三十天。黃帝道:其在脈象上的反應是怎樣的?岐伯說:時差與正常時相同,待其時過而脈亦去。《脈要》說:春脈無沉象,夏脈無弦象,冬脈無澀象,秋脈無數象,是四時生氣閉塞。沉而太過的是病脈,弦而太過的是病脈,澀而太過的是病脈,數而太過的是痛脈,參差而見的是病脈,去而複見的是病脈,氣未去而脈先去的是病脈。氣去而脈不去的是病脈,脈與氣相反的是死脈。所以說:氣與脈之相守,象權衡之器一樣不可有所差失。大凡陰陽之氣,清靜則生化就正常,擾動則導致疾病發生。就是這個道理。

黃帝道:幽和明是什麼意思?岐伯說:太陰、少陰兩陰交盡,叫做幽;太陽、少陽兩陽合明,叫做明。幽和明配合陰陽,就有寒暑的不同。

黃帝道:分和至是什麼意思?岐伯說:氣來叫做至,氣分叫做分;氣至之時其氣同,氣分之時其氣就異。所以春分秋分的二分和夏至冬至的二至,是天地正常氣化紀時的綱領。

黃帝道:先生所說的春秋之氣開始在前,冬夏之氣開始於後,我已知道了。然而六氣往複運動,主歲之時又非固定不變,其補瀉方法是怎樣的?岐伯說:根據司天、在泉之氣所主之時,隨其所宜,正確選用藥味,是治療上的主要關鍵。左右問氣的治法與此相同。《大要》說:少陽主歲,先甘後成;陽明主歲,先辛後酸;太陽主歲,先成後苦;厥陰主歲,先酸後辛;少陰主歲,先甘後成;太陰主歲,先苦後甘。佐以所宜的藥物,助其生化之源泉,就掌握了治療六氣致病的規律。黃帝道:講得對!

許多疾病的發生,都由於風寒暑濕燥火六氣的變化。醫經上說:實證用瀉法治療,虛證用補法治療,我把它告訴了醫工,但是醫工們運用了它,還不能收到十全的效果。我要這些重要的理論得到普遍運用,並且能夠收到桴鼓相應的效果,如拔刺、雪汙一樣,對於望聞問切的診察方法和技術,可以告訴我嗎?岐伯說:審察疾病發生和發展變化的機理,切勿失卻氣宜。就是這個意思。

黃帝道:請問疾病發生和發展變化的機理是怎樣的?岐伯說:凡是風病,振搖眩暈,都屬於肝。凡是寒病,收引拘急,都屬於腎。凡是氣病,喘急胸悶,都屬於肺。凡是濕病,浮腫脹滿,都屬於脾。凡是熱病,神誌昏亂,肢體抽搐,都屬於火。凡是疼痛瘙癢的瘡瘍,都屬於心。凡是厥逆,二便不通或失禁,都屬於下焦。凡是痿症,喘逆嘔吐,都屬於上焦。凡是口噤不開,鼓頷戰抖,神誌不安,都屬於火。凡是痙病,頸項強急,都屬於濕。凡是氣逆上衝,都屬於火。凡是脹滿腹大,都屬於熱。凡是躁動不安,發狂越常,都屬於火。凡是突然發生的強直,都屬於風。凡是因病有聲,叩之如鼓,都屬於熱。凡是浮腫,疼痛酸楚,驚駭不寧,都屬於火。凡是轉筋反折,排出的水液混濁,都屬於熱。凡是排泄的水液澄明清冷,都屬於寒。凡是嘔吐酸水,急劇的下利,都屬於熱。所以《大要》說:謹慎地掌握病機,分別觀察其所屬關係,有邪、無邪均必須加以推求,實證、虛證都要詳細研究,首先分析五氣中何氣所勝,然後疏通其血氣,使之調迭舒暢,而歸於和平。就是這個意思。黃帝道:講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