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點上看她的確是位善良的好媽媽。
媽媽走到了一邊,從車上又走下了一位先生,他是一個畫家,一個地地道道的色彩大師,關於他是否是個色彩大師,樹林可以證明這一點。因為在他的畫筆下,任何樹木都難以脫掉自己原來的顏色,如果他心情高興,他會把樹林的顏色調和的非常漂亮,假如樹林原來的顏色是綠色,他可以把它們變成紅色、黃色或者是棕褐色,這個色彩大師平時總愛吹起自由自在的口哨。他本來就是個天資聰穎的畫家,他可以把墨綠色的啤酒花的蔓藤輕鬆地繞到自己的啤酒酒杯上。他不愧是一個懂藝術的人,這使這個啤酒看起來也是那麼有藝術的味道,的確,他有一雙會審美的眼睛。現在,他提著自己的畫筆和顏料罐,這就是“九月”先生的全部行李。
跟在藝術家先生後麵出來的是一位樸素的農民,他的心裏沒有別的,他隻關心作物的播種和生長,隻想著地裏的莊稼長勢如何,何時才能收割。當然,他也到野外的沼澤地裏去打兩隻野鴨子,他的家裏現在還養著一隻長毛獵狗和一把老式的雙管獵槍。此時,這位農民先生的口袋裏裝著許許多多的硬果。一走路這些東西便在口袋裏嘎嘎紮紮地響著,他帶的東西多得簡直可怕,他竟然把一把英式犁帶在身上出來旅遊。這位勤勞的農民總是不停地說著他所關心的田事,但是巡夜的衛兵根本一句也聽不懂,又不好意思拒絕,隻好裝出一副很清楚的樣子,不停地點著頭。幸好這時車上下來了一位咳喘著粗氣的先生,這個人就是“十一月”先生,是“十一月”先生的到來解救了這位巡夜的士兵,因為他不用再聽那一句也聽不懂的東西了。
一看這個人就知道他得重感冒,因為咳得是那樣的厲害,就像一個嚴重的癆病患者,他流著清鼻涕,一切症狀都是感冒的症狀,無疑,這位先生就是患了重感冒,他用一塊布擦鼻涕,這塊布看上去是塊舊床單,而不是手帕,就是病得這麼厲害,他還是一天到晚圍在月季花身邊。他總是安慰自己,隻要他到山上去砍些柴禾出點汗,他的感冒就會好的,所以,他倒是蠻喜歡參加勞動的,因為他是木匠行業中的領頭人。他愛好廣泛,他常常得用晚上的閑暇時間雕刻點小工藝品,特別是雕刻冰鞋,更是他的拿手活計,他的這種消磨時間的方式倒是蠻有價值的,因為她知道過不了幾天人們都會需要這種鞋子去冰上溜冰,沒有一雙體麵的冰鞋是不行的。最後走下車的是一個老太太,人們都叫她“火缽老太婆”,大概因為她總是覺得身上很冷,與這不相稱的是她那光輝四射的一雙眼睛,像兩顆閃閃發亮的星星。她下車時,手裏提著一個大花盆,花盆裏麵是一棵雲杉的幼苗。
“我要精心照料這棵小樹苗,讓她在我的精心嗬護下茁壯成長,我要在聖誕節到來之前把它養大。在聖誕節的時候,它應該有屋子那麼高,這樣它才能派上用場,在這棵雲杉樹上掛滿明亮的蠟燭,紅彤彤的大蘋果和各種各樣的小禮物,這時火缽熱乎乎的,像個燃燒旺盛的大火爐。在這歡樂祥和的時候,我會拿出我口袋裏的童話書,給孩子們大聲朗誦著。這時,平時再頑皮的孩子也會安靜下來,靜靜地坐在那裏聽著裏麵的故事。偶爾,提出兩個充滿稚氣的問題。”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說著,“樹上掛的那些布娃娃可不像孩子們那樣老實了,它們衝著屋裏的每位孩子展開了笑臉,好像在對孩子們說:喜歡我嗎”喜歡我就過來親吻我吧!樹梢上掛的蠟燭的白色小天使,會扇動起用金箔做的翅膀,飛下來,飛到每個人的身邊,親吻每個人的臉龐。甚至隔著窗子的玻璃親吻同唱聖誕歌的窮苦孩子。”
“裏麵沒人了吧,如果沒有,檢查完畢,郵車可以開走了。”衛兵說,“下一輛車開過來,我要檢查一下!”
“士兵,先讓這十二位旅行者進去!”值班的上尉命令士兵說,“每次隻能允許進一位,否則就會出亂子了,他們的護照由我替他們保管。”並對這十二位旅行者說,“女士們,先生們,你們每個人的護照有效期都相同,有效期都是一個月。等每個人過了有效期後,我會把你們各自的表現記在你們各自的護照上,請吧。一月先生第一位進去的應該是您!” “一月”先生聽見上尉的話後,提著自己的行李走了進去。
一年過去後,我會告訴大家,這十二位旅客究竟在這裏做了些什麼,究竟給你、我、他帶來了什麼,帶來了好的還是不好的禮物。現在這誰也不知道,就連他們自己也不一定知道——因為生活就是一個摸不透、猜不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