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香樓,是中牟縣最大最有名的酒樓。
這也是鄭氏的產業。
不得不說,中牟鄭氏能夠盤踞一縣之地,曆經數十載依舊強盛,是有一定道理的。
單從他對惠香樓的經營,便可見一斑。
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都可以成為惠香樓的賓客。
經商之道,便是在於抓住受眾。從有錢人手裏賺大錢,從窮人手裏賺小錢。
劉霄有幸被劃歸到了“有錢人”的行列。
他此刻正在惠香樓,一間寬敞的房間內。
案上有酒,有菜。
菜肴豐盛且精致,酒自然也是佳釀。
如此奢華的宴席,席上之人的身份定然也是很高貴的。
“諸位!今日咱們中牟縣迎來了父母官!劉霄劉隱真大人!本縣縣令之職懸空已久,某又才疏學淺,未能替百姓某福祉。劉大人此來,定然是中牟百姓之福!諸位滿飲此杯,替劉大人接風!”
鄭渾自左列排頭的案前站立起來,朗聲道。
這官腔打的極是漂亮,席間眾人皆是舉杯相賀。
“霄不過一介書生,此來中牟縣,恐怕還得仰仗諸位。”
劉霄微微頷首,淡淡道。
他一人坐主位,加之身後大漢周倉侍立,語氣雖然謙遜,但也頗有些威儀。
“劉大人,待某一一介紹此間之人。”
鄭渾抱了抱拳,接著道:“在坐的皆是中牟縣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位是韓氏族長韓平。”
叫做韓平的人拱了拱手道:“老朽見過劉大人。”
隻見這人雖然年邁,但眼神犀利,目露精光。
“看來是個狠角色。”
劉霄心中暗道,雙手抱拳點頭示意。
鄭渾待二人見禮完畢,又介紹道:“這位是清源鄉魏族族長魏聞。”
席間一人聞言站了起來,舉起酒觴道:“劉大人少年英才,魏聞佩服,敬大人一杯!”
說罷,滿滿一觴酒一飲而盡。
劉霄笑道:“魏族長好酒量,霄隻好奉陪了。”
醇酒下肚,竟似一條火線自劉霄的喉嚨一直蔓延到腹中。
“咦,這酒竟然如此的烈?”
鄭渾察言觀色極為厲害,他見劉霄麵露驚異,盯住酒觴發愣,忙道:“此酒乃是魏家所釀,入口香醇,金銀難易,極為珍貴。”
劉霄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之後,實在是沒少喝酒。
但這樣烈的酒,也是第一次嚐到。
後漢釀酒的法子並不太先進,能釀出此等度數的酒,實屬不易。
“不瞞魏族長說,如此好酒,霄乃平生第一次喝到。”
劉霄不禁讚歎。
魏聞笑道:“劉大人見笑了,此酒乃家傳古方釀製,方法極為繁瑣,故而產量不大,但也遠遠沒有達到鄭大人所言那般珍貴。”
“古方?要是能弄來,倒是可以靠這酒弄出些名堂……”
劉霄心中暗自計較。
鄭渾將席間之人一一介紹,劉霄也一一記在心中。
最後,鄭渾舉杯道:“劉大人初至中牟縣,家父身為我鄭家家主,本是該來為劉大人接風的。但家父年事已高,出行多有不便,請準鄭某代家父敬劉大人一杯!”
說罷,鄭渾將杯中醇酒一飲而盡。
劉霄擺擺手道:“無妨,鄭老先生乃是長輩,霄日後自當前去拜訪,怎敢勞他大駕?”
“鄭老先生?這種老成人精的人,不如叫鄭老狐狸吧!我自然要去會一會他。”
劉霄將心中所想的一切都掩藏在嘴角的笑意之下。
整個中牟縣數得上號的貴族豪紳,在場的或是不在場的,都被鄭渾詳細的介紹了一遍。
劉霄心中對此間的局勢也大致有了些了解。
中牟縣,最大的世族門閥,自然是以鄭渾為代表的鄭氏。
除此之外,還有大大小小十來個勢力,例如那釀酒的魏氏一族。
這些勢力,縱然是全部加起來,恐怕也不如鄭氏一家的實力雄厚。
更莫說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依附著鄭家的,或多或少會有些親戚關係。
看似世族門閥溝壑縱橫的局麵,實際上是鄭氏的一家獨大。
酒宴一直持續到深夜,賓主盡歡,眾人各自散去。
劉霄行在空曠的長街之上,月明星稀,偶爾有犬吠之聲傳來。
酒,的確是夠烈。
饒是劉霄,也感覺到有些微醺,頭重腳輕之感讓他隻覺得眼前的景象有些飄渺。
“元福,此間之事,實在有些棘手。”
“主公可是說鄭家?”
“嗯,整個中牟縣,幾乎可以說就是他鄭家的。我這個縣令,隻怕就是個空架子。”
“一眾兄弟就在不遠處的山穀裏,隨時準備替主公分憂。”
“時機未到啊!況且城中兵權皆是掌握在鄭渾那廝手中,硬來肯定是不行的。更莫說我們以何借口動手?鄭氏根深蒂固,這中牟縣的一支還隻是旁支,若是鬧大了,驚動了滎陽鄭家人,咱們就得倒黴了。”
夜已深,周倉的本就黝黑的麵容讓人沒法察覺他表情上細微的變化。
“主公,某愚鈍,實難替你分憂……”
“元福不必介懷,我也隻是有感而發而已,走一步看一步便罷。”
劉霄輕聲安慰道。
他當然不會指望周倉能夠想出什麼計劃幫他在中牟縣站穩腳跟。
實際上,他胸中已經醞釀了無數種搬倒鄭家的辦法,又一一被他自己所推翻。
原因無他,時機未到而已。
二人回府,小倩一人獨坐堂中,手上把玩著青銅短劍。
她傷勢的愈合速度,實在令人瞠目結舌。
自小練武,也鍛煉了她的體魄。
“公子!你回來了!咦,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見劉霄邁進堂中,她迎了上去。劉霄滿身的酒氣令她有些不悅。
“無可奈何,這種宴會,豈能少得了酒……”
劉霄微笑著,小倩迎上來所帶起的香風撲鼻,令他頭腦一陣清明。
“對了,老王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