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荒腔走調的慢板(中)(2 / 3)

到了近代,殖民主義的先驅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和他們的後輩英國人、法國人和荷蘭人更是讓世界了解了殘酷軍紀和軍人武德武裝起來的正規軍有多麼可怕。能與這種戰爭機器對抗的僅有同樣強大的戰爭機器。阿斯拜恩出身的那個地球國家對此有著親身的慘痛記憶。或許很多人會用裝備差距之類的借口安慰自己,可放眼世界就知道,很難想象,若是法國人不出手,到了收割莊稼的季節便一哄而散的美國民兵要如何對抗數量從來沒有超過兩萬,中間還夾雜著大量德意誌雇傭軍和印第安部族的北美英軍。盡管有著寨牆和三十幾張強弓,而且阿瓦德對自己親手調教出來的小夥子們的身手也有自信,但即便自信如他,也深知不要多,隻要一個中隊的正規步兵前來,便能把整個村鎮踏為平地!

地麵傳來的震動越來越厲害,沒什麼正規戰場經驗的自警隊員們也覺得自己的心跳的越來越快,最後幾乎與這震動合拍了。老雇傭兵死死的盯著山口處那條消失在夜的黑暗中的大道。前一瞬間什麼都沒有,似乎是一眨眼之後,一個身影便突兀的出現在微光的黑藍色天幕背景之下。從山坳的陰影中升起,跨過棱線的那是個高大健碩,仿佛如岩石般厚重的全身重甲的戰士,即便隔著很遠也能看清楚他淺色的罩袍下麵反射著紅月光芒的鏡子般明亮的胸甲。寬大的插有羽毛的鍾狀頭盔麵甲上細細的觀察縫裏射出的目光與老雇傭兵一撞,似乎能擦出無數火花。他左肩後背著一麵大大的鷲形盾牌,一把與他高大身形似乎完全不相稱,小的可笑的窄口雙麵斧子橫在右麵肩頭,左邊肋下皮帶上則是一把一肘長的匕首。一麵旗幟高高展開在頭頂。這個掌旗手沒有絲毫猶豫就邁步從風之穀延伸出來的道路向下走。隨後,在旗幟的引領之下,更多的,大批大批的黑影越過風之穀出口的那條棱線,如破堤的洪水般以穀口為圓心蔓延開來。沒有一絲火光,沒有一絲人聲,士兵們就這樣默默的帶著碾碎一切的傲氣和自信前行。

光芒一閃,默拉德步兵的那並未黑化,而是用大理石和棉布擦的如鏡子般光滑明亮的半身板甲猶如洪水中的波濤反射紅月的光芒一般閃出嶙嶙的波光。阿瓦德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氣:自三十年前被海倫娜帝國因財政危機解雇以來,多少年了,再也沒有見過這樣一支和海倫娜人的瓦蘭吉軍團、卡帕多西亞人的耶尼薩裏軍團和孤山矮人的鐵衛一樣能在自然而然間就展現出無與倫比的驕傲與銳氣的鐵流般的步兵!在那一瞬間,他仿佛又回到了在雙頭鷹戰旗下,用馬刺榨出坐騎每一分精力,在長矛刺入人體折斷之後,揮舞釘錘和連枷陷入大群步兵,四周都是紛飛的血肉和武器碎片的日子裏,身上那些孤山矮人的斧槍和戰錘,卡帕多西亞人的彎刀和強弩所造成的傷痕幾乎無一不在隱隱作痛。

然而遺憾的是,此時他身邊既沒有海倫娜人組成的人馬都身披厚重三層綴甲,連馬腿都包裹在厚厚的鱗甲和棉甲中,手持粗大長矛能借著戰馬的速度和動能捅穿一切的鐵騎,也沒有紀律森嚴手持長柄重斧的瓦蘭吉人組成的令人生畏無堅不摧又無堅不摧的盾牆,更沒有海倫娜人秘法成批訓練出來,隻能釋放簡單的低階、入門級魔法,數量卻是成百上千的魔法軍團,甚至連裝甲單薄卻有麵對騎兵衝陷的勇氣和訓練的長矛手都沒有。自從倫巴底與施瓦茨矮人進入戰爭狀態,國家議會將駐紮這一地區的全部正規軍都抽走之後,幾乎所有的村鎮能憑借的便隻是一道單薄的護牆甚或柵欄以及由村鎮裏的青壯組成的武裝平民而已了。這些人可不會在不要命的貢多鐵裏騎兵以血肉突陣,獲得數個稍縱即逝的缺口之後舍命掩殺進去。他們勇氣、訓練、戰技、裝備,無一足取。很難想象這些人就是獨立扛下神聖帝國傾國之力的那些人的後代!上百年的富庶和平的生活已把他們身上的血氣消磨殆盡了。然而像老雇傭兵所在村鎮這樣的情況在整個南倫巴底還算是好的,許多村鎮甚至連自警隊都被抽出一半去前線擔任後勤、工事、救護等二線工作。僅僅留下的老幼婦孺不要說抵抗這些有隨軍魔法師配合,少數輕騎護翼的鐵流般默拉德正規軍,就是那些烏合之眾的暴民和欺軟怕硬的雇傭兵麵前都撐不住一個回合。四周那些隱約可見的火光和煙柱,以及在寂靜的夜裏隱隱傳來的細不可聞的慘叫就是明證。

“準備戰鬥!”

臉色鐵青的老雇傭兵沉聲喝道。數名身手還過得去的獵手將與平時打獵所用的單薄獵弓完全不同的厚重長大的長弓張開,準備把引火箭射向已經準備好了的牆外大堆大堆的已經澆透油脂的柴堆。

張開長弓是十分吃力的工作。一米八左右的長弓的拉力至少也有四十公斤,需要把弓弦拉到耳後,所用力氣絕非上山打兔子的獵弓能比。善用長弓的精靈們那看似單薄的身體實際筋骨肌肉如鋼鐵般強韌,輔以簡單魔法和魔法陣才能拉開強勁的精靈長弓並在戰鬥中保持連續的箭雨。普通人類青年能把長弓拉滿已算是強壯,即便是訓練有素的職業軍人,最多也隻能連續開弓三十次罷了。

按照老雇傭兵的計劃,牆外的那些柴堆不僅能為守軍提供明亮的視野,遮蔽進攻方的視野,也能限製進攻方的行動範圍。在火堆之間的黑暗裏,不知埋藏了多少這幾天村民們發瘋也似構築的陰毒陷阱。

然而下一瞬間,表麵沉穩的守軍之中卻引發了不小的混亂。

到了目標眼皮底下,有什麼手段也就用不著藏著掖著了。一路從風之穀穿過來,為了掩蓋大軍行進的聲響還特意挑選了晚上風從陸地吹向海洋的時刻,使得己方處於下風頭以免倫巴底人發覺的的默拉德軍士兵揭起裝在馬車上蒙在使用魔法晶石的照明魔法陣外的羊毛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