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李漁憤寫《奈何天》(1 / 1)

清朝皇帝怕百姓造反,大興“文字獄”,誰要是觸犯了朝廷,輕則坐牢充軍,重則滿門抄斬,鬧得百姓提心吊膽,可在背地裏罵皇帝的人卻越來越多。李漁寫的戲文《奈何天》,便是罵皇帝的。

那年,李漁在金陵編戲文、寫小說,過他的“湖上笠翁”生活。一天消息傳來,說是蘇州金閭,被王爺活活打死了。真是晴天霹靂,氣得他三天三夜吃不下飯,合不上眼。

原來,這金閭是蘇州戲班的名伶。別看他是戲班裏的人,倒很有骨氣,平時,對那些依仗權勢、作威作福的皇親國戚,以及那些低三下四、吹牛拍馬的庸俗小人,他很看不順眼。可他跟李漁倒是很合得來,成了知心好友。

金閭有個戲班,在蘇杭一帶很有名聲。這年,又有一對姑娘出“紅台”了。這對姑娘不光演技、唱腔動人,而且有幾分姿色,才貌出眾,不知使多少王孫公子掉魂失魄。

名氣一傳兩傳,傳到二王爺和三王爺耳朵裏,壞事啦。原來這二王爺和三王爺,家裏養著三妻四妾,還要霸占良家婦女,被他倆糟蹋的姑娘,不知有多少。現在他們得知蘇州有這麼一對美貌姑娘,豈肯放過!便星夜派人去傳話,限定日期進府。

這事難了!金閭想:去吧,明知王府是虎口,是火炕,凶多吉少嗬!不去吧,雞蛋碰石頭,怎麼頂得了!想來想去,真沒路好走,隻得硬起頭皮,帶領戲班進了王府。

果然不出所料,這兩個狗頭王爺,根本不把他們當人看,才跨進門,便要他們唱呀做,做呀唱,鬧個沒完。還拉了那兩個出紅台的姑娘,到身旁侍候篩酒,捏手摸臉,滿嘴下流話。金閭看在眼裏,鼻孔都氣得冒煙啦!

直到二更鼓響,才傳下話來,點戲開鑼。這兩個家夥,好戲勿點,卻點一出什麼“遊妓院”,並指明要那兩個姑娘扮妓女。

這下,更把金閭氣壞了,心下盤算:看你這些家夥,如此橫行霸道,待我來數落你一頓,也消消胸中怒氣。打定主意,便親自扮個鴇婆上台了。隻見他麵朝酒樓,雙眼直盯王爺,高喊:“二丫,三丫,快下樓來囉!”

這一喊可把王爺弄糊塗了,怎麼叫我倆下樓去?原來他們把“丫”聽成“爺”,一時摸不著頭腦,隻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坐的官員也不得要領,都側耳細聽著。

台上鴇婆又喊:“喲,擺什麼臭架子哪!你們倒不想想,如今穿的綢,吃的油,靠了誰家的牌頭呀!喏,喏,喏,大人都來哉,快下來接客啊!”

鴇婆的話沒說完,酒樓上幾個拍馬屁的狗頭官,卻咬著王爺的耳朵,嘁嘁喳喳地說開了:“王爺,這家夥好大膽呀!竟把二位當婊子啦!”

經狗官這麼一說,王爺的白臉“唰——”一下漲得緋紅。沒等那邊二丫、三丫出台,這裏兩個如狼似虎的家丁,就跳上台去,不問三七廿一,在金閭臉上“啪——啪”就是幾下耳光,不由分說,拉著便走。他們咬定金閭侮辱王爺,等於是欺君之罪,理當殺頭。要不,就把那兩個姑娘交出來贖罪。金閭不答應,竟被他們活活地打死了。

聽到老朋友受屈慘死,李漁痛心疾首,決定編個戲文來痛罵他們。不過,他心下明白,編戲文也不是鬧著玩的,要是太露骨,別說上不了戲台,就連演的人也會倒黴。想來想去,還要穩重點,賣笑不賣愁的好。

主意打定,便準備動筆。動筆要寫人,叫什麼好呢?他想,嶽飛在《滿江紅》裏有句詞,叫作“朝天闕”。這闕是皇帝的宮殿,不妨就明講宮殿,暗指皇帝,借用這個“闕”字。王爺麼,平素都是皇帝封的,那就叫“闕素封”吧!

李漁寫這闕素封,不光麵貌醜、人品劣,而且滿身奇臭,盡管他有權勢,一連逼娶了三個才貌雙全的女子做老婆,但她們都受不了這種屈辱,一個個出了家,當了尼姑。結果闕素封落得個斷子絕孫。

戲文寫完了,可李漁滿肚子的悲憤,仍是消不了。他看看那不平的世道,實在無可奈何,便把這出戲文取名叫《奈何天》。

《奈何天》很快傳開了,成為李漁的《笠翁十種曲》中的名作。

薑於鳳 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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