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大頭黑步甲(2 / 3)

另外,有一些蟲子擅長使用爆炸物燃燒來犯者的胡須,以此來擊退敵人,裝置就像火槍射擊一樣。

這些昆蟲都是腐蝕劑的製作者,使用苦味酸鹽的炮手、擲炸藥的投彈手。它們個個凶暴殘狠、驍勇善戰,都是打仗的好手。然而,除了廝殺以外,它們還會別的嗎?它們隻有這一種本事。學術對它們無用,什麼技藝、什麼行業都一竅不通,即便是處於幼蟲時期也是這樣。幼蟲期也和成蟲一樣,整天待在石頭下麵東遊西逛,時時不懷好意,就想著為非作歹。今天如果不是因為要解決某個迫切解決的問題,我才不願意同這些愚蠢又好戰的家夥故作親昵呢。

情形是這樣的:

有時候,我們會無意中看見各種各樣的昆蟲,它享受陽光的照射,在小樹枝上一動也不動。如果你把手抬起抓它,它就會在你剛剛擺開架勢的時候會落下。那麼,它就有可能是隻用鞘翅作護胸甲的步甲,它把翅膀從它的鞘盒裏抽出時,動作緩慢;這又可能會是隻肢體不全的蟲子,因為它沒有翅膀的薄膜,不能馬上逃走,於是掉落在地下。如果你在草叢中尋找它,往往也沒什麼大的意義。當你看到它的時候,它仰臥在地,爪蜷縮著,一動也不動,好像死去了一般。

據說,步甲裝死其實是它施詭計,耍花招,完全是為了擺脫困境。

在它那個小小的天地裏,人類不是天敵,沒有什麼大的威脅,所以它不認識人。不管是孩子們捕捉它也好,還是學者捕捉它也好,對它來說又有什麼關係呢?它把人們手中的大頭針絲毫沒有放在眼裏。但是,在有危險的情況下,它通常都會知道。它對它的天敵——食蟲鳥類非常畏懼,隻要鳥兒啄一下,它就會被吞進肚子。為了迷惑進犯者以防進攻它,它總會把爪子收縮起來裝死。看到這種情況,鳥兒或者別的迫害者就會視而不見,這樣它便成功避險,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用詐死的方式瞞過天敵,這個花招在很久以前就盡人皆知了。有人肯定地說,步甲突然被人撞見的時候,它們基本上都是這樣想的。以前有兩個要好的夥伴,因為不能生活下去,就想著捕到熊賣掉熊皮。

但是,事情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在遇到熊的時候,他們隻有趕快逃命的份了。逃跑時,其中一個不小心摔了一跤,看到熊趕了上來,於是他就躺在地上,屏住呼吸裝死來迷惑熊。熊來到他身邊,用爪子檢查他,用鼻孔去嗅他的麵孔,把他翻來翻去地看,但他還是毫無反應。

熊看了看可能說了一句:“他已經發臭了。”於是就轉身離去了,不再回頭。看看,這真是一頭大笨熊啊!

但是,這種粗陋笨拙的計策休想迷惑鳥類。在我有幸發現一窩鳥雀的時候,我從來都沒有見過我的麻雀、我的翠鳥也會這麼幼稚笨拙,它們不會因為一隻蝗蟲一動不動、因為一隻蒼蠅已死,而把囊中之物、口中之食輕易放棄了。任何可供一口吃下肚的昆蟲,隻要新鮮味美,我的麻雀、我的翠鳥從不錯過這樣大好的捕食良機。

顯而易見,昆蟲如果裝死,企圖用這個計策來逃避自己麵臨的險境,那它就大錯特錯了。鳥兒不像寓言裏的熊,它做事會更加深思熟慮,更加小心謹慎,它會用它那敏銳的眼睛立刻識破這種欺詐行為,不會像熊一樣對它熟視無睹。即便是這隻蟲子真的已經死了,隻要仍然新鮮,鳥兒也會去啄它一下。

昆蟲如此奸詐狡猾的行為會導致什麼樣的嚴重後果呢?一些更為緊迫的疑問湧上了我的心頭。民間有人說:這隻蟲子在裝死。我們很少會掂量這種說法的含義,然而學者也竟然同意並且重複民間的說法,當他重複民間說法“這隻蟲子在裝死”時,就會引起人們去思量,就需要從昆蟲那兒找到一些理論性的依據。其實,這種說法太大意了,它又過分傾向於理論上的奇思怪想,它值得我們相信嗎?僅僅有邏輯推理的論據是不夠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還必須通過試驗來證實,隻有試驗才能給人以確切可靠的答案。但是,在昆蟲中,我們找誰來充當我們的試驗對象呢?

這一下子把我的思緒帶到了 40 年前發生的一件事情。記得那時候在大學裏,我的成績還不錯,自己對此也比較滿意。我從圖盧茲回家,途中要在塞特休息一會兒。那時 , 在圖盧茲,我剛通過了自然科學學士學位的考試,這時再去觀察海邊的植物區係,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時機。在幾年之前,這個在阿雅克修海灣附近的區係令很多人讚歎不已。

對這樣的良機,我心花怒放、欣喜若狂,如果不倍加珍惜,那才真是大愚之人啊。學位並沒有教育人去固步自封,擁有不再學習的權利。要知道,學無止境,如果一個人真正滿懷激情,那他就會終生是一個小學生,但卻不是書本的小學生,而是在世間萬物中——這個規模巨大、知識永不枯竭的學校的一個小學生。

在 7 月的一個黎明,在塞特的海灘上,伴隨著拂曉時的清涼和寧靜,我采集著植物標本。在浪花拍擊的岸邊,我第一次采集到的是高山鍾花,這種花兒托著它那碧綠發亮的細嫩葉子和玫瑰紅的鍾形花朵。

扁平蝸牛,這種奇怪的蝸牛,它會將自己的身體縮進它那扁平、富於流線型的白色殼裏,然後成群地小睡在禾本科植物上。這時候,幹燥的流沙就會留下一條條長長的痕跡,這很容易讓人想起小鳥在雪地上留下足跡的情景,隻不過是縮小版以另一種樣式顯現出來而已。在我的孩提時代,這些印跡都曾經帶給我興奮、激動和愉快。但是現在,這些印跡又會帶給我什麼呢?

於是,我開始跟蹤這些痕跡,就像獵人跟蹤要捕獲的獵物一樣。

當我尋到這些痕跡的終點時,我就開始去挖掘,這樣,在地下不深的地方我就搜尋到一種漂亮的步甲——大頭黑步甲,它的身上藏有更多的信息等著我去研究呢。

我將步甲放到沙上行走,它走出來的足跡與引起我注意的那些足跡一模一樣,這些痕跡也恰好是它在夜間捕獲獵物時用爪子標出的足跡。

天亮以前,它便回到窩裏,之後就看不到它的身影了。

它的另一個生活習性更加激發了我的好奇心,讓我有了一定要弄清楚的堅定信念。當這隻蟲子遇到驚擾,它就會仰臥在地上,長時間靜止不動。在粗略研究這類對象時,其他昆蟲在這方麵還從來沒有向我顯示過這樣長時間的頑固和堅持,真的就像死了一般。這個細節深深地印記在我的心田,也正是由於這個印記,40 年過去了,當我想試驗得出在裝死方麵最在行的昆蟲時,黑步甲便立即浮現在了我的腦海裏。

一個朋友給我送來 12 隻黑步甲,它們都是從塞特的海灘上得到的,也就是在那個海灘上,我曾經和這種靈巧的裝死者共度了一個美妙的清晨。這次,它們同黑絨金龜一起來到了我這裏,狀態好極了。黑絨金龜是它們在海岸沙地上的同胞,但在這群可憐的黑絨金龜中,有些肚子已經被剖開,身體也被掏空,另外一些不是缺了腿就是斷了胳膊,完整者寥寥無幾。

由此可見,在從塞特到塞裏昂的旅程中,在裝載它們的盒子裏,黑步甲把和平的黑絨金龜作為自己的美味佳肴,敞開肚皮大吃大嚼了。黑步甲是個狂熱的獵手,具有很強的攻擊性,必須采取一定的隔離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