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知道這些情況。從時間上看,它們也許在催眠術科學或者人工睡眠科學中出現的是最早的。那我們這些羅德茲的小學生,又是如何了解到火雞的睡眠這個奧秘呢?我們敢肯定的是,絕對不是從書本裏了解到的。但是我們也不知道這個奧秘是從哪兒得來的,它像所有進入兒童遊戲的事物,是不能被破壞的,好像自古以來就從一個被授以奧秘的人傳到另一個人。
如今,在我居住的塞裏昂的村子裏,也沒有什麼變化發展的情況,催眠禽鳥這門技術,年輕的學徒倒是到處都是。有時科學的起源也十分的卑微,誰也沒有料到,遊手好閑的小家夥的調皮搗蛋行為,竟然成了催眠術這門學問的源泉。
我剛剛把昆蟲擺弄了一番。從表麵上看,這些動作與當年農家婦女用鞭子追趕我們時,就像我們對火雞的擺弄一樣幼稚可笑。可是,我們千萬別笑。一個嚴肅的問題就隱藏在這些天真幼稚的行為後麵。
令我們感到吃驚的是,昆蟲裝死狀態同家禽裝死的狀態竟然沒有什麼差別,它們的相同點表現在:都有死亡的形象,都遲鈍呆滯,都有肢體的抽搐,都隨著刺激物的介入靜止不動的狀態會提前消失。這種刺激物對昆蟲來說是光線,對鳥類來說是聲響。寂靜、陰影和安寧則會使裝死狀態持續得更久。這種持續時間的長短不一,在各種動物之間千變萬化,似乎跟肥胖程度成正比。
一個人去催眠被催眠的對象時,就拿人來說,施催眠術的人會發現,他所誘發的催眠程度會很不相同,他對一個人實施催眠可能成功,對另一個人卻可能遭到失敗,所以在催眠時,我們必須找好對象。同樣,在昆蟲當中進行選擇對象也是非常必要的,因為並不是每個昆蟲都對試驗者的試驗作出反應。其他像什麼無法馴服的,拚死反抗的,或者隻是處於短暫靜止不動狀態的昆蟲數不勝數,但我精選的試驗對象卻是大頭黑步甲和粉吉丁。
昆蟲從裝死恢複到活動狀態,讓我們挖掘了一些十分讓我們關注的特點,接下來就讓我們去看看這些特點。我們再去觀察接受了含醚蒸氣試驗的對象。這些蟲子確實已經被催眠得一動也不動,毫不質疑,它們不是在耍花招,而的確是在死亡的門檻上。如果不是我及時把它們從蒸發了幾滴乙醚的短頸大口瓶裏取出,它們早就死亡了,就再也不會從遲鈍呆滯的狀態中蘇醒過來,而這種靜止狀態的最終極限就是死亡。
然而,它們身上的什麼跡象又預示著生命活動的恢複呢?這一點我們已經知道了,這些跡象是:腳上的跗節微抖;觸角搖擺;唇須顫動。
當人從酣睡中醒來的時候,突出的表現就是揉眼皮,伸展四肢,打嗬欠。那麼昆蟲從乙醚引發的睡眠中醒來後,同樣也有恢複知覺的方式,它搖動細小的趾肢節和活躍全身的器官。
接下來,讓我們先來仔細觀察一隻昆蟲吧。這隻昆蟲受到了撞擊震動,受到刺激煩擾,身子翻轉,仰麵躺下,我們一般都會認為它在裝死,其實不然。它恢複生命活動的方式和順序,與乙醚的麻醉作用消失後的情況一樣,首先是腳上的跗節微微發抖,然後唇須和觸角都慢慢地搖擺。
如果這隻昆蟲真的是耍花招,真的是施詭計,那麼這些細微的蘇醒準備動作對它來說又有什麼必要呢?危險一旦消除,它為什麼不迅速站立起來拔腿就跑,而是慢慢騰騰做些不合適的假動作呢?我堅信,前麵談到的那個在熊的鼻子下裝死的同伴,在這隻野獸離去後,不會就在原地長時間伸展四肢,不敢長時間揉擦眼睛,他一定會一起身就溜之大吉。
或許有人會說,這隻昆蟲非常的狡猾,它是在最小的細節方麵也會假裝複活!這種猜想和看法是大錯特錯了,事情絕對不是這樣的。腳上跗節的顫動、唇須和觸角搖擺等等這些前兆,都很明確地說明存在著一種真正的、即將結束的迷糊昏沉狀態,這種狀態同乙醚造成的後果一樣,但從程度上來說,不是很重。腳上跗節顫動等等跡象表明,被我的計謀弄得動彈不得的昆蟲,並不是像民間傳說的那樣,也不像理論重複的那樣,都認為它是在裝死。它的的確確是被施了催眠術。
一次震動昆蟲的撞擊、一次突然感到的恐懼,這不得不使昆蟲進入一種半睡眠狀態,這種睡眠狀態,與被搖晃片刻的禽鳥將頭埋在翅膀下麵是大同小異的。人有的時候會因為突然的恐懼使全身癱瘓,甚至有時還會置於死地。那麼昆蟲為什麼就不會和人一樣,因為嬌弱敏感的身體,承受不了恐懼的壓迫,而暫時被壓垮了呢?如果昆蟲稍稍感到有些不安,它就會蜷縮片刻,接著很快恢複平靜,恢複生氣活力,緊接著就會立刻逃走。但是如果它驚恐萬分,它就會出現催眠狀態,長時間紋絲不動。
昆蟲壓根兒對死亡就毫無所知,它又怎麼會佯裝死亡呢?況且它對自殺這個深重災難的手段也毫不了解。據我所知,還從來沒有一個實例證明,動物能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在情感的素質方麵最有天賦的動物,有時會因為極度的悲傷而導致體能衰退,對這一點我們是無可否認的。但是,這種現象距離自殘、自殺還遠著呢。
然而,這又使我回想起蠍子自殺這件事情來,有人肯定這個事實,可別的人卻不以為然,極力給予否定。據說,如果蠍子被火圈包圍,它就會用自己有毒的螯來刺傷自己。這種說法值得相信嗎?隻有我們親眼所見才能弄清事情的真相。
周圍的環境在這個試驗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我在一些大瓦缽裏,用一層沙土和陶瓷碎片搭建了一個“棲息地”,也可以說是搭建了一個隱蔽所,裏麵喂養著一群可怕的昆蟲——蠍子。由於它們不符合我進行昆蟲習性研究的要求,所以我就把它們用於另一項試驗。我共捉到了 24 隻粗大的南方白蠍子,是在附近的丘陵上扁平的石頭下麵找到的,這種令人憎惡的蟲子,在日照最好的多沙地帶比比皆是。它們總是離群索居 , 名聲壞得很。
關於被蠍子蜇後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我個人沒有什麼特別要說的,因為我總是小心翼翼的,這避免了我和那些可怕的囚犯之間的接觸交往而產生危險。我自己對此毫不知情,還是讓樵夫來談談吧。他們會因為缺乏先見之明而受到傷害,而且每次隔一段時間就會被蠍子蜇。
其中一個人對我說:“我喝完湯,在柴堆中小睡,這時一陣劇痛忽然把我驚醒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一根燒紅了的針在刺我,由於疼痛難忍,我便伸過手去,糟啦,我褲子裏好像有個什麼東西在動,原來是一隻蠍子鑽進我的褲子裏,正在刺我的小腿下部。這隻討厭的蟲子最少也有指頭那樣長。先生,就這樣長,這樣長。”
隻見這個老實巴交的人伸出他長長的食指,一邊說一邊比劃。他所比劃的蠍子的大小倒也沒有讓我感到分外驚奇,因為我捕捉蟲子時已經見過同樣個頭的。
他又接著說:“我想再幹活兒,可是身上出了冷汗,漸漸地,我的腿就腫起來了,腫得這麼粗,先生,這麼粗。”他又用手比劃起來。隻見這個漢子在他的腿邊把他的兩隻手張開著,不過兩隻手之間隔著有一段距離,據他描述的,有小桶那樣粗。
“不錯,這麼粗,先生,這麼粗。雖然那個地方距我家也隻不過1/4 裏,可是我也是很不容易才回到家裏的。隻見腿腫的範圍還在不斷升高,第二天就一直腫到了這兒。”這時他用手指著他的腋窩,告訴我腫到他的腋窩了。“是的,先生,到了第 3 天,腫得我就起不來啦。我耐著性子等呀,等呀,把腿擱在桌子上,等它快點兒好起來。直到我用了一些堿性敷料,這件事才告一段落。我要說的就隻有這些,先生,就是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