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牧草沫蟬(2 / 3)

我們讓蛋白產生泡沫的方法有兩種:第一種是攪拌,即把液汁攪打得很碎,使它在一張細胞網中注滿空氣。第二種方法是注氣法,即把空氣注入液體內部。在這兩種方法中,第二種方法更加緩和與簡單。牧草沫蟬就是使用第二種方法。它通過吹氣產生泡沫。

但是,它是如何吹起泡沫的呢?這隻昆蟲沒有類似肺那樣輸送空氣的器官,用氣管呼吸和像風箱那樣運轉是兩種不可協調的動作。

我認同這種看法。但是,我們相信,如果這隻昆蟲運用自己的技術來注入空氣的話,那麼就需要一個精巧的鼓風機。在牧草沫蟬的腹尖、腸子的末端就有這種機器。在那兒,一隻小袋子長長地裂開成 Y字形,輪流半開半閉著。小袋子的兩片唇瓣緊緊挨靠著,形成了密封的圍牆。

了解了這些,就讓我們來跟蹤觀察這隻昆蟲的實際操作吧。它把腹尖抬升,升至浸沒它的液體外麵。囊袋打開了,吸入空氣,等空氣充滿後,再關閉,然後下沉。器械插入液汁中,空氣受到擠壓像從一根噴管裏噴出那樣,產生第一個泡沫。囊袋再升到空中,半開,再吸滿空氣,再關閉下降,再插入注氣,於是,又產生新的泡沫。

鼓風機就是這樣像鍾表一樣有規律地一秒一秒地擺動。自下向上擺動,打開氣門充氣;從上向下擺動,插入液體中把它裝滿的空氣注入液體中。

尤利西斯深受眾神喜愛,從埃俄羅斯那裏得到囚禁風的羊皮袋子,並送給了船員。船員們想知道袋子裏裝著什麼,於是就冒失地打開了,從而引發了一場暴風雨。在這場災難中,船隊全都沉沒了。這些神話中的羊皮袋子裏裝滿了風,我曾經在孩提時代見過。

加拉布爾的子弟是一個流動冶金工人,在兩塊石頭之間,他安放一個坩堝。坩堝裏將熔化一個有蓋的大湯碗和一些錫盤子。埃俄羅斯在鼓風,他的化身是個棕發小孩。這個孩子蹲在地上,左邊一下,右邊一下,輪流推動兩隻山羊皮袋子,把空氣灌進爐灶裏。史前的古代鑄銅工可能也是這樣做的。在我家附近的丘陵上,我曾經找到過這樣的作坊和煉銅的殘渣,冶金工人用皮囊來鼓氣,讓爐火燃燒旺盛。

我的埃俄羅斯式機械簡單笨拙。主要材料來自於一頭山羊毛絨絨的皮。這隻羊皮袋子有一根導管,下部打結,上部開口,並且裝有兩塊小板。這兩塊小板相當於袋子的唇瓣,靠得很近,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僵硬的唇瓣下裝了一個皮手柄,手就通過這個皮柄來操作唇瓣。

手上升,唇瓣微微打開,吸入空氣。手降下,兩塊小板靠攏合上,袋子關閉起來。然後通過管道放出它吸入的空氣。就這樣,袋子打開、關閉,交替進行,就產生了連續的氣流。

牧草沫蟬的風箱是必須通過小氣泡供應、輸送氣體,這是不利的條件。除此之外,它具有連續性,能夠像加拉布爾冶金工人的風箱那樣運轉。這一隻小袋子柔韌,有僵硬的唇瓣。唇瓣輪流張開、合攏。

微微張開時空氣進入,關閉時則留住空氣。尾部內壁的收縮就像羊皮袋的加壓輸送,在小袋子被浸淹時,可以使裏麵的空氣變成一股氣流。

想到了像神話裏的埃俄羅斯那樣把風關在袋子裏的第一個蟲子,肯定受到了巧妙的、難得的啟發。對我們來說,變成風箱的母山羊皮價值等於製作工具的上乘金屬材料。

在巨大進步的源泉方麵,如噴射空氣的技藝,牧草沫蟬是遠遠超過人類的。在土八該隱想到用皮袋囊使鍛鐵爐裏的火燒旺之前,它早就吹起它的泡沫。它是鼓風機械的最早發明者。

牧草沫蟬用鼓風機吹起一個又一個氣泡,然後用氣泡把自己的身子埋藏起來。當泡沫團變厚,蟬抬起腹尖達不到所需要的高度時,便無法吸入空氣,於是,它就停止製造氣泡。然而,吸取植物液汁的穿孔器仍在繼續工作。於是,通常在傾斜的葉麵上,充足的液體沒有變成泡沫,而是凝結成清澈的樹脂。

要想起泡沫和變成白色,這種清澈的液汁裏還應該加什麼呢?據說隻缺少灌注的空氣。從我的角度而言,我的妙計良策可以取代牧草沫蟬的注射器械。在兩片唇瓣之間,我安放一個十分細長的玻璃管。我輕輕地一口一口地吹氣,把氣流吹入水滴深處。液體並不起泡沫,這使我萬分驚訝。用純淨水做試驗,也是如此。

我得到的不是像覆蓋牧草沫蟬那樣的泡沫。沫蟬的泡沫十分充足,而且經久不散。我得到的隻是一圈細薄的氣泡,一出現馬上就破裂。

在沫蟬開始安家落戶之前,在使風箱運轉之前,我用蟬腹部下麵的液體來進行試驗,也失敗了。這裏還缺少什麼呢?將泡沫產品與這種液體相比較就會告訴我們答案。

泡沫產品摸起來是滑膩的,呈稀液狀,就像稀薄的蛋白質溶液那樣稀稠,能夠像純淨水那樣流動。因此,牧草沫蟬在它的水井裏抽出的液體並不適合於吹起泡沫。正如小孩用麥稈吹出五顏六色的肥皂泡之前,需要把肥皂加入水中一樣。在刺戳的傷口的滲出液體裏,牧草沫蟬肯定添加了某種成分,一種能夠黏附、能夠產生泡沫的物質。

那麼,蟬的肥皂廠在什麼地方呢?製造泡沫成分的工廠在哪裏呢?

顯然就在鼓氣小袋囊的底部,腸子的末端。也許是由消化管道提供的,也許是由特殊腺體提供的蛋白質產物,以很微小的含量流到那兒。就這樣,每次的噴射都伴隨著一點黏合劑。在水中,黏合劑擴散開來,使水具有韌性,適合把空氣長久地封在裏麵。牧草沫蟬身上還覆蓋著一條細薄柔軟的平紋織物,腸子製作其中的一部分。

這種方法把我的注意力引到了百合花上的昆蟲居民的技藝上。這是一種拉屎蟲,它為自己縫製肮髒外套。但是,這種昆蟲背上的汙物與牧草沫蟬的氣體墊子差別很小。

另一個現象也很引人注目,但解釋起來更加困難。很多低矮的草本植物適合於多泡沫的蟲居住,而且昆蟲不分所屬的屬、科。到了4月,植物液汁就在這些植物上產生、外流。在我家附近的地區,我把非木本植物差不多都抄錄下來,同時又把那些或多或少有小蟲子的泡沫的植物進行分類。幾次的試驗告訴我,牧草沫蟬對將來被它選擇為居所的植物性質和特性一點兒也不關心,滿不在乎。

在泡沫中的牧草沫蟬被我用筆刷尖蘸取出來,我把它放置在任何一棵味道十分濃烈的牧草上:我用性質劇烈的取代緩和的,用味道辛辣的取代味道清淡的,用味道苦澀的取代味道甜美的。它毫不猶豫地接受了這些新居所,並且開始起泡沫。

這些牧草沫蟬來自味道中性的蠶豆。現在,它的居室在充溢著具有灼傷性乳汁的齒狀大戟上,它對此非常喜愛,在裏麵繁衍生息。如果把它從氣味濃烈的大戟轉到清淡無味的蠶豆上,它也同樣感到滿意。

人們知道,許多昆蟲對它們寄宿的植物是忠貞不二的,當他們看到牧草沫蟬這種對寄宿植物是漠不關心、毫不在乎的表現時,他們感到十分驚訝。有一些昆蟲當然有特殊的胃,能夠吸食腐蝕劑和有毒物質。例如,鬼臉天蛾的幼蟲吃馬鈴薯的葉子,用茄堿①作為食物調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