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牧草沫蟬(3 / 3)

將天蛾的幼蟲吃大戟,大戟乳汁沾在舌頭上,就好像受到通紅的鐵灼燒一樣。但是,這兩種幼蟲還沒有哪一種從這些麻醉藥物和腐蝕性物質轉到清淡無味的食物上。

牧草沫蟬怎麼會什麼都吃呢?顯然,在讓白沫冒泡的時候,它也在進食。我看見它們,或者通過我的巧計妙策讓它們在草地上普通的黃花毛芡上、在海芋上、在籬笆的鐵線蓮上興旺地繁衍生息。

在接受卡宴的辣味香料植物之後,牧草沫蟬不需要過渡,又直接地接受味道良性的岩黃芭、香風輪菜、苦蒲公英、甜刺芹等。總之,對於我喂給它的有味或者無味的所有東西,它都接受。

這是一種奇怪的水源普遍化現象,也可能隻是表麵的。當牧草沫蟬在任何一種草中鑽孔時,流出的液體幾乎保持一種中性的狀態,就像植物的根在地裏吸取水分那樣。它不會容許它吸取的泉水裏有起泡沫的液汁。在這隻昆蟲的穿孔器操作下,在身體下流淌的、在泡沫堆下麵形成小球的,全部是完全清澈的液體。

我在大戟、海芋、鐵線蓮和黃毛芡上收集水滴。我想這些水滴會像這些植物的液汁那樣是苛性水①。可是,怎麼樣?情況卻不是這樣。

什麼味兒也沒有!因為這僅僅是水,或者說幾乎不再是水,是從劣質燒酒貯藏罐中取出的淡而無味的東西。

如果我用細針尖刺傷大戟,從細小的傷口流出的則是一種辛辣得令人厭惡的、白色的乳狀漿液。當牧草沫蟬刺入大戟時,經過器官流出的是一種淡而無味的清澈液汁。這兩種液體似乎來自不同的地方。

我用針戳的是苛性乳汁的桶,牧草沫蟬是怎樣從這個桶裏取出清潔而無害的液汁呢?它的工具是一個無可比擬的蒸餾器嗎?把苛烈的液汁分成兩份,吸取中性的那一份,拋棄辣味的那一份嗎?或者它用虹吸管吸幹某些導管裏的液體嗎?在這些導管裏,是否液汁還沒有製作成功就已經失去了毒性?即使是精明的植物解剖學,對這隻小蟲的水泵的動作也無法解釋。於是,我放棄了這個問題。

當牧草沫蟬開發大戟時,我有重大理由相信,在它的泉水裏沒有我用針刺戳湧出的那種物質。對它來說,植物的乳汁會使它喪命的。

從一根切下的細枝上,我收集慢慢滴下的樹汁,然後把一隻牧草沫蟬放在樹汁上麵。在那兒,這隻蟲子很不舒服。這可以從它要擺脫這個困境而作出的扭來扭去的動作上看出。我用筆刷把逃跑的蟲子抓回乳汁中。這種物質裏有豐富的樹膠,樹膠很快就會凝固,呈白色乳酪碎屑狀。這隻昆蟲的爪子似乎穿上了用奶酪製作的護腿套,一種含樹膠的分泌物堵住了呼吸氣窗,或許非常細嫩的皮膚也會被乳汁的腐蝕性弄疼痛。這是一種發瘡藥。牧草沫蟬在這樣的環境中,不一會兒就死亡了。

如果牧草沫蟬的鑽頭跟普通的針一樣操作,把大戟的乳汁引到外麵,它就會死去。因此,它必須進行過濾,讓出來的水幾乎 100%是純淨的水。起泡沫所必需的物質也是在這個源泉中提取的。一次巧妙的過濾操作,一次前所未聞的細致的水泵操作,實現了淨化的奇跡。但是,好奇心卻忽略了這一操作。

水不管來自發臭的池塘、清澈的小河,或者有毒的溶液、無害的浸劑,當它通過蒸餾後就去掉不幹淨的物質,水還是水,具 有一樣的性質。同樣,植物的液汁不管由大戟或鐵線蓮提供,還是由岩黃芪或黃毛芡、玻璃翠提供,當牧草沫蟬的虹吸管通過我們的蒸餾器時也進行令人羨慕的過濾,把裏麵的特殊產品過濾掉,就剩下相同的物質——水。

因此,無論遇到什麼草都能夠產生泡沫,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在它看來,水是最好的,因為它的器械能夠把一切液汁都還原成清純的水。這個無與倫比的昆蟲掘井工善於從渾水中提取清水,善於把有害的水變成無害的水。

嚴格來說,這隻昆蟲的水井提供的並不是純淨的水。泡沫堆裏滲出的清水放在表麵上蒸發後,會留下一種稀薄的白色殘渣。這種殘渣在硝酸中溶解時會產生沸騰現象。它很可能是碳酸鉀,我想裏麵還有微量的蛋白質。

很明顯,牧草沫蟬在刺戳出的小孔的底部找到了食物。但是,它吃什麼呢?從表麵上看,是幾口富含蛋白質的東西。這隻瘦弱的蟲子,它的身體很小,看上去就像一粒蛋白質的小丸子。蛋白質在所有的植物裏含量都很豐富。看來,牧草沫蟬一定會廣泛地利用它,以補充因為形成泡沫的黏稠成分的耗費。在消化管道中,某種蛋白質產品得到完善後,隨著小氣袋排出的氣泡,被腸子噴出。它可能使液體鼓脹成泡沫,並能夠長期保存。

如果人們思考,牧草沫蟬從那堆泡沫裏得到什麼好處呢?答案馬上就有。這個答案還說得過去,可以接受。在泡沫的掩護下,蟲子身體可以保持涼爽,還能避開迫害者的眼光。在泡沫裏,它不怕陽光照射和寄生蟲的侵害。

百合花葉甲的汙物外套的作用也是如此。可是,後來葉甲脫掉了金色外套,光著身子從植物上下降到地麵。這樣做對它來說是很危險的。

因而,在地上,它不得不隱藏起來,弄髒自己的身子。在這個危險過程中,雙翅目昆蟲窺視著它,把卵產在它身上。這些卵孵出後將咬噬它的身體。

牧草沫蟬是深思熟慮的,它在遷移過程中沒有任何危險。隻要將泡沫團稍微修整,就可以在它的堡壘內擊退任何來犯者。在防禦工事的掩護下,它可以長大成蟲。它在那兒蛻掉舊皮換上新皮,在這個困難時刻來臨時,它可以確保無虞。皮膚不會被擦傷,露出的成年服飾不會被磨損。

牧草沫蟬是從小巧的身體間雜著褐色的蟬的形態變成成蟲的,在那時,它才從新鮮而又細薄柔軟的平紋細布中露出。出來後,它就能夠靈活地、勁頭十足地活蹦亂跳。它就這麼一蹦,逃離了侵犯者。於是,它就會過著少受敵人侵擾的愉快生活。

這的確是個偉大的發明創造,防禦體係是泡沫城堡主塔,比起百合花的開發者的卑微製作物要高級得多。令人奇怪的是,這種防禦體係卻沒有模仿者,即使是在與這種泡沫吹製者關係最親密的種族中也沒有。

石刁柏葉甲處於幼蟲形態時,飽受雙翅目昆蟲侵襲、蹂躪,因為它們沒有同屬昆蟲身上那種糞便服裝。同樣,在牧草上,在樹的嫩枝上,也有各種各樣的沫蟬。它們也同樣暴露在為幼鳥覓食的黃鶯的威脅之下。它們雖然人數眾多,但卻沒有一隻能夠想到讓喙刺出的傷口滲出的液汁產生出泡沫來。

這些沫蟬身上都有水泵,在沫蟬的身上,這些水泵的運轉方式是相同的。然而,它們的腸子末端卻不能當做鼓氣機。這是什麼原因呢?

很簡單,那就是因為受本能的限製。本能是初始的才能,在這裏有,在那裏就沒有了。在昆蟲緩慢的孵化期內,不僅時間不會造就本能,而且類似的生理結構組織也不能賦予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