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虱奮力劃槳,向石蛾迅猛奔去,撲向了它們。每個匪徒抓住一個簍子,從中部動手剖開簍子,同時拔掉貝殼和小片木柴。石蛾已被緊緊夾住,正當龍虱激烈地想取出簍子包藏的美味佳肴時,石蛾出現在簍子口,滑到外麵,居然在龍虱的眼皮下迅速逃走,而龍虱似乎沒有察覺。
我們在前麵已經說過:職業殺人者不需要智力。凶狠殘暴的龍虱剖開簍子時,並沒有注意到在自己的爪子之間,在自己的獠牙之下,那根小香腸已經慌亂地逃走了。龍虱繼續抓拔屋頂,撕碎絲質裏子。缺口打開了,可是裏麵沒有它們期待的東西,這一刻,它們真是尷尬萬分。
可憐的傻瓜!受害者早已從你的鼻子底下溜走了,而你卻沒有發現。
它們潛入水底,在數不勝數的神秘岩石叢中藏身避難。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廣闊的池塘裏,很顯然,大部分被捕獲者會用這種巧妙辦法迅速逃離險境。它們逃往遠處。當它們從極度恐慌的狀態中恢複過來後,就會為自己重新製作簍子。等到新的進攻發生之前,一切都已結束,當然,新的進攻將會被同樣的計謀打敗。
在我的狹窄水塘裏,情況會變得更糟糕。當簍子遭到破壞後,有的石蛾逃得太慢被咬碎;有的雖然暫時逃離,可是龍虱來到遍布石頭的水底,在那兒注定要發生悲慘事件。會合在一起的一絲不掛的逃跑者,立刻被撕得粉碎,成了龍虱的美味佳肴。過了一天一夜,在我的石蛾中,沒有一隻是活著的。為了繼續研究,我不得不把龍虱安頓到別處。
在自然環境中,利用開發石蛾的昆蟲中,最可怕的似乎就是龍虱。
如果說為了逃避強盜的進攻,石蛾想放棄簍子趕快逃跑,顯然,這個策略是正確的。但是,這裏必然產生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必須具有重新建造房屋的才能。為什麼石蛾在這方麵有很高的天賦呢?從龍虱和其他海盜的迫害活動中,我很自然地想到了這種才能的根源:需要是技藝之母。
有些毛石蛾屬和長角石蛾屬的石蛾身上蓋滿了砂粒,它們從不離開小河底。水流把河底衝刷得幹幹淨淨,它們就在河底從一塊礁石遊到另一塊礁石,東遊西逛。它們不想到水麵上玩耍,也不想在陽光下快樂航遊。這些木柴和貝殼裝配工的優勢較多。它們能夠在自己的一葉扁舟上,在沒有其他支撐物的情況下,無限期地保持在水麵上,集結成不沉的小船隊。它們在水麵上休息,甚至能夠在水麵上通過劃槳來移動。
它們的特長是怎樣來的呢?小柴捆的密度應該是一種比液體的密度還小的木筏;空著的、能夠在它的鼓階裏包藏幾個氣泡的貝殼是浮筒;粗大的藤柳被破壞,沒有了整齊勻稱,是為了減輕過重的物體;最後,懂得平衡規律的石蛾是根據具體情況來選擇材料的,有時選較輕的,有時選較重的,以便獲得一個能夠漂浮的整體。種種情況表明,這個蟲子能夠做出流體靜力學方麵的計算。
我把一些石蛾從簍子裏取出。讓這些空簍子還像原來那樣放到水麵上。在這些物件中,無論是整個都由木質碎片構成的,還是由各種成分混合構成的,沒有一個能夠漂浮在水麵上。貝殼構成的簍子就像沙礫那樣快速下沉,而其他的則緩緩地沉入水中。
我把單個孤立的材料一一試驗。即使在那些似乎被多圈螺塔減輕的扁卷螺中,也沒有一個貝殼能夠保持在水麵上。木質碎片分為兩類,一類長期浸泡在水裏,變成褐色,下降到水底,這種碎片比比皆是;另一類日期較近,吸水較少,漂浮情況良好,但卻寥寥無幾。正如整個簍子所顯示的那樣,各種因素湊合在一起的結果是下沉。此外,我還要說明一點,石蛾也不能單獨漂浮在水麵上。
沒有草的支撐,石蛾本身和簍子又比水重,在此情況下,要想停留在水麵上應該怎麼辦呢?秘訣很快就會被揭露出來。
從水中取出幾隻石蛾,我把它們放在吸水紙上。這種紙能吸收液體,方便我們觀察水分過多的物體。這隻蟲子離開了天然居住地,頑強緩慢地爬行,顯得有些惴惴不安。它的身子有一半脫離簍子,用爪子緊緊抓住支撐麵。此時,它收縮身子,把簍子拉向自己。這時,簍子半立著,有時甚至垂直豎立。就像牛頭螺那樣,在行走時把甲殼稍稍抬起。
在露天逗留了 2 分鍾後,我重新把它放入水中。現在,它漂浮在水麵上,但卻像個壓載物裝得較差的圓柱體那樣。簍子垂直豎立,後孔與水麵齊平。一個氣泡很快從這個孔裏逸出。這艘小船沒有了空氣,就立刻下沉。
用有貝殼簍子的石蛾做試驗得到的結果也一樣。首先它們在水麵上漂浮,垂直豎立,然後從後孔排出氣泡後浸入水中,它們比頭一批石蛾下沉得更快。
秘密已經揭露出來,這已足夠了。石蛾用木頭或者用貝殼等裹住身體,它們始終比水重。為了讓自己漂浮在水麵上,它就借助臨時氣球來減小總體的密度。它們對此運用自如。
讓我們仔細觀察簍子後部的構造。把後部截去一段,口子就大大張開,裏麵有個橫隔膜。橫隔膜是吐絲器的產物。在這個橫隔膜的中心有一個圓形洞口。簍子的奧妙就在這兒。簍子的內部勻稱整齊,無論外部有多麼難看和粗糙,內壁卻十分光滑,裏麵填了一些緞子似的物質。
這隻昆蟲在後部利用兩個鑽入絲質裏層的鉤子,隨心所欲地在圓柱形簍子裏前進或者後退,因此,它能夠把掛鉤掛在它願意放的地方。這樣,當整個身子和 6 隻爪子都在外麵的時候,它也能夠掌控住簍子。
石蛾的身子靜止不動時,它是完全收縮的,整個身子占據了管狀的空間。它的身子相當於水泵的活塞。但是,不管身子向前收縮多少,或者身子部分分離,這樣身子和管道之間就形成了一個空隙。後天窗相當於沒有活門的閥門,於是這個空隙利用這個閥門把水吸了進來。這樣石蛾的鰓就過濾這些含空氣的水。
剛才活塞的運動隻是牽涉到呼吸活動,但是不能改變密度,因此,絲毫沒有改變比水更重的東西。要想減輕,就必須上升到水麵上。為了達到這個目標,石蛾翻越草堆,從一個支撐物到另一個支撐物。盡管它帶著一捆亂糟糟的柴捆,顯得困難重重,它卻堅忍不拔,頑強地實行既定目標。到達目的地後,它讓身體後端稍微露出水麵,向上推動一下活塞。
活塞的運動使空隙充滿了空氣,這使小船和船夫都有足夠的漂浮能力,草堆作為支撐物的作用已經過時了,於是被拋棄。在水麵上,在陽光朗照之下,石蛾可以歡樂地展示各種動作。
作為航行者,石蛾沒有明顯的優點。它隻能做一些打轉、掉頭、後退等動作,這已是它能夠做到的一切了,而且還顯得很笨拙。它的身體前部伸出簍子,作為船槳用。這個部分突然升上水麵,彎曲起來,落下攪水,如此反複幾次。就是這個重複的拍水的動作把這個笨手笨腳的劃船者帶到附近想去的地方。如果要渡過手掌張開的大拇指到小指之間的距離,那麼對這個船夫來說就是一次長途旅行了。
此外,石蛾沒有和同伴在水麵上搶風航行的嗜好。它寧願在原地亂扭亂動,或者結成船隊在水麵上逗留。這些小家夥曬足了太陽後,就完全縮回它的簍子裏,推動一下活塞,排掉住所後部的空氣。恢複到正常的密度,它慢慢下沉。完成潛水動作後,就回到了安靜的水底,返回了布滿泥沙的河床。
有一點值得一提,就是石蛾製作它的簍子時,它根本不需要關心流體力學。盡管它的產品不協調,也不勻稱,可是它並不需要按照正確比例把輕的和重的組合起來。在它的產品中,材料體積大,密度就小,就會抵消濃縮的或沉重的東西。而它對於升上水麵、漂浮、再潛入水中運用別的巧妙的方法。上升時,它利用水草作為階梯。隻要拖帶的重量不超過這隻蟲子的力氣,簍子平均密度的大小就不重要了。另外,拖帶物體在水中移動時所需要的力氣會大大小於它的重量。
昆蟲一般不占用後室的一部分,氣泡被容納進入後,不需要進行其他的操作,就可以使石蛾在水麵上無限期地停留。石蛾要想潛入水中,隻需把自己完全縮回簍子,排出空氣,這艘獨木舟的平均密度就大於水的密度,就會馬上浸沒,自動沉下去。
所以,隻要簍子裏麵不進入小石子,建築者就不需要選擇材料和計算平衡。粗大的也好,細小的也罷;藤柳也好,貝殼也行;種子也好,圓材也不錯。總之,全部都行。這一切雖然都是隨便拚湊而成,但卻構成了一個無法攻克的堡壘。隻有下麵這一點要嚴格遵守:
簍子的總重量必須略微大於排開的水的重量。否則,在水塘底簍子就會被水推來推去,不能夠永久性停下來,就不穩定。同樣,當遇到緊急情況的石蛾想離開險象環生的水麵時,想要立刻下沉就變得不可能了。
簍子要比排開的水重這個條件,石蛾也不需要具有清晰的判斷力,因為製作過程幾乎都是在水底進行的。所有材料都是在水底收集起來的,早已沉在那兒。在簍子裏,很少有適合漂浮的物體。石蛾僅僅是為了無事可做在水麵上嬉戲玩耍時,才把簍子固定在柴捆上,所以是不用考慮做成簍子的輕巧性能。
這就如同我們的潛水艇。在潛水艇裏,可以展示流體力學的最高超本領,同樣地,石蛾有它自己的潛水艇。潛艇露出水麵,與水麵平齊航行,然後再潛入水中,甚至用逐漸消耗減少空氣使潛艇在水中停留。這種器械非常靈巧,講究平衡,石蛾不需要掌握什麼高深的學識,並且符合事物的普遍和諧的設計,因為這是信手拈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