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厄運別使我們忘掉剛了解到的那一些情況。小闊紋蛾在我居住的地區鳳毛麟角，僅僅一次聚會就來了 60 來隻。如果我們考慮到這個事實，如果我們回想起我個人及其助手在整整幾年中徒勞進行的研究工作，這個數字就會使我們目瞪口呆。一隻雌小闊紋蛾的引誘，就能夠使難得一見的東西在突然之間遍地都是嗎？
然而，這些小闊紋蛾是從哪裏來的呢？毫無疑問，是來自四麵八方，來自遙遠的地區。很久以來，我就一直開發鄰近地區，一叢叢荊棘、一堆堆石子，我做到了如指掌。我確定這兒沒有橡樹蛾。要為試驗工作收集一大群這種飛蛾，我需要這兒的、那兒的，甚至是整個地區的幫助。
三年過去了。我朝思暮想、夢寐以求的好運終於來了！我得到了 2隻小闊紋蛾的繭。大約在 8 月中旬，這 2 隻繭前後相隔幾天就孵出了雌蛾。這個好運將使我能夠改變和重複我的試驗。
大孔雀蛾已經給了我十分肯定答複的試驗，現在我又很快恢複了。
小闊紋蛾是白天來的進香客，它並不比夜晚來的笨拙，它也挫敗了我的狡計。不管被囚禁的雌小闊紋蛾放在哪兒，不管網罩在什麼地方，它都會準確無誤地找到雌蛾。它能夠在壁櫥裏發現這個囚徒，隻要門關得不嚴實，它就能夠猜中這個囚徒的秘密藏身之處。如果壁櫥門關得很嚴密，信息發送不出去，它就不再來。直到那時，它同樣重複大孔雀蛾的英勇行為，沒有其他的行為。
盒子被關得嚴嚴實實的，空氣不會流通，這樣，雄蛾對盒子裏的雌蛾隱居者的情況一無所知，雄蛾就不會飛來。即使把盒子放在顯眼的窗台上，情況也是這樣。因此，金屬的、木質的、硬紙的以及玻璃的隔牆，隻要是不能傳導氣味的散發物，我的腦海裏馬上急切地出現了這個想法。
粗壯的大孔雀蛾雄蛾經過測試，不會受到樟腦的欺騙。在我看來，樟腦的強烈的氣味可以掩蓋對人類來說是異常細微的、感受不到的散發物。我用雄小闊紋蛾重新進行試驗。在我的藥物資源允許的範圍內，這次我大手大腳地使用汽油和惡臭物。
我把 12 個茶托布置起來，一部分安放在金屬鍾形網罩內部——雌小闊紋蛾的監獄；一部分安放在罩子的周圍，形成一道完整的圍牆。這些茶托裏，有的盛著茶，有的盛著寬葉薰衣草精，有的盛著石油，還有的盛著有臭雞蛋氣味的堿硫化物。我不能再進一步布置了，否則囚禁的雌蛾就要窒息了。我采取這些措施的目的，就是為了在雌蛾召喚時刻到來時讓房間充滿氣味。
下午，我的工作室變成了討厭的配藥室，裏麵充滿了寬葉薰衣草沁人心脾的香味和硫化物熏天的惡臭。另外，我們還不要忘記在這個房間裏熏煙，而且要熏得厲害。煤氣廠、煙館、香料廠、煉油廠、發臭的化學物等氣味配合起來會使雄蛾迷失方向嗎？
壓根兒就沒有。接近 3 點時，一些小闊紋蛾飛來了。同往常那樣，密密麻麻一大群的雄蛾飛到鍾形罩那兒。我已經用厚布把罩子蓋得嚴嚴實實的，以增加它們進入的難度。這些小闊紋蛾一旦飛入罩內就什麼都看不見，沉浸在一種奇怪的氛圍裏。那兒會把任何細微的香味清除得幹幹淨淨。這些小闊紋蛾飛向了雌蛾，設法鑽進去，在厚布罩子裏麵同雌蛾會合。我的巧妙設計沒有成功。
這次失敗的後果清楚地顯示和重複了大孔雀蛾和樟腦讓我了解到的情況。這次失敗後，我理應放棄有氣味的散發物。我原本認為是一種氣味散發物邀請雄小闊紋蛾來參加婚禮的。我之所以沒有放棄，這要感謝一次偶然的觀察。意外的情況、偶然的事物，有時會為我們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可以把我們引到真理的道路上。這條道路我一直都在尋找。
一天下午，我在做這樣的試驗：小闊紋蛾一旦飛進房間裏，在尋找活動中視覺是否起著某種作用。我把一隻雌蛾放在一個玻璃鍾形罩裏，用一根有枯葉的橡樹小枝杈來支撐著它。罩子放在麵對敞開窗戶的桌子上，小闊紋蛾進來時可能看不見被囚禁的雌蛾，但它們都要從它身邊經過。有沙土床的瓦缽讓我做試驗時很不方便，雌蛾就在金屬鍾形網罩下的缽子裏，它在裏麵度過了前一個夜晚和今天上午。在下午，我取走了雌蛾，隨手將金屬網罩丟在地板上。金屬網罩在客廳的另一端，在一個半明半暗的角落裏，距離窗子 12 步。
接下來發生的事，出乎我的意料，擾亂了我的思緒。在飛來的小闊紋蛾中，沒有一隻到玻璃鍾形罩那兒停下。在那兒，雌蛾在光天化日之下非常顯眼。但小闊紋蛾經過時卻無動於衷，毫不理睬，連看一眼都沒有，更不會探察一下。它們全都飛到房間的另一端，飛到那個陰暗的角落，那裏有我放置的瓦缽和金屬網罩。
它們停在金屬網罩頂上，長時間仔細地探尋，撲打翅膀。直到夕陽西下，它們仍然在那個荒涼的圓頂周圍跳著舞，是在跳有雌蛾吸引時的那種薩拉班舞。最後，它們離開了，但沒有全部離開。有一些戀戀不舍，流連忘返，好像被一種魔法吸引，定下身來，不能動彈。
不錯，這現象的確很奇怪。這些小闊紋蛾飛向一個空空如也的地方，在那兒逗留，視覺的信息沒有起到作用。它們經過玻璃鍾形罩旁邊時沒有停留。在這個罩子裏，雌蛾肯定會被飛來飛去的小闊紋蛾看見的。它們被神秘的誘餌弄得神誌不清了，竟然對真實的事物視而不見。
它們受什麼蒙騙了呢？頭天晚上和第二天早上，雌蛾一直在金屬網罩下，時而懸吊在金屬網紗上，時而趴在瓦缽裏的沙土上。它碰過的東西，特別是用它那鼓脹肥大的腹部碰過的東西，經過長期的接觸後，會被一種散發物浸透。這就是雌蛾的誘餌——激發愛欲的春藥，這就是引起小闊紋蛾世界震撼的東西。這種東西在沙土裏保存了一段時間，還在向四周傳播。
因此，這說明是嗅覺在引導這些小闊紋蛾，氣味散發物在一段距離以外向它們發出信息。它們受到嗅覺控製，而不會考慮視覺提供的情報。它們經過囚禁美人兒的玻璃監獄時，不理不睬，揚長而去。它們前往金屬網和沙土那兒，它們奔向偏僻冷落的場所，因為那兒有具有魔力的滴定管。雌蛾魔法師在那兒逗留時留下了有氣味的物質，除了這些，沒有留下別的東西。
無法抗拒的春藥是需要一段時間來準備的。我猜想這是一種散發出的氣態物質。這種物質浸透在大腹便便、靜止不動的雌蛾接觸過的物體上，然後逐漸散發。如果玻璃鍾形罩正好放在桌子上，或者正好放在一塊玻璃上，這樣內外就不能溝通。不管試驗持續多長時間，氣味散不出去，雄蛾憑嗅覺什麼也感受不到，於是就不會飛來。現在還不能夠把這種可轉移性在通過屏障時出現的缺點作為理由。如果我們試驗一種廣泛的交通聯係，如果我用 3 個墊塊墊起鍾形罩，讓它與支座有一段距離。在房間裏，小闊紋蛾雖然很多，也不會馬上就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