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手打白老大了嗎?”張忠又問。
“就是他打得厲害,還堵著路不讓白老大過。”年輕小夥子說。
“好,我知道了。”張忠說完,將兩個小夥子送到了看守所。
讓華龍沒想到的是,關聯到一具無名男屍的案子這麼容易就告破了。
雖然來了兩個小青年自首,可這件案子是三個人團夥作案,兩個人自首還不行,還要將第三個人抓獲。就在華龍他們去抓那個許小風的時候,許小風卻不知去向了。
許小風究竟藏到哪裏去了呢?華龍費了一番心思。這個時候,洪爺要聽案情彙報,因為案件的起因是酗酒鬧事,也屬於治安案件的範疇,洪爺找了賈明一起過來聽聽。誰知,當華龍彙報案情之後,賈明卻提出了不同意見。
“我認為,三個小青年酒後鬧事,打了白老大,白老大可能隻是受了點外傷,並沒有造成他的死亡。掉進水井,誰也沒料到結局會是這樣。如果三個小青年要是知道白老大會掉進井裏,他們也不會打他了。所以,我認為這個案子就是普通的治安案件,白老大不慎落水死亡,責任應該自負。三個打人的青年應按照治安處罰條例去懲處。”
“如果是這樣,似乎三個年輕人隻負打架的責任,對死者並沒負起任何責任。他們三個人的行為,前期是流氓罪,可以按照違反社會治安的相關條令進行處罰,但是,在被害人落井後,雖然他們也沒預料到是這樣的結局,但是他們明知道被害人掉到了井裏,卻不去搭救,也沒及時報告或者讓其他村民去救人,竟然逃跑了事,見死不救本身就是一種不道德的行為,拋開這些,被害人為什麼會掉到井裏?他是無緣無故掉下去的嗎?是因為實施流氓犯罪的三個案犯在追他的過程中不慎掉進井裏的,或者說是三個案犯的流氓行為直接導致了被害人掉進井裏直至死亡的後果,所以,絕不能以簡單的治安處罰進行結案。”華龍說完,喝了一口水。
“華龍分析得有道理,我讚成。希望你們迅速將逃掉的那個案犯緝捕歸案,三天後我聽結果。”洪爺說完,走了出去。
賈明看見洪爺走了,他也生氣地走了出去。
賈明生氣的原因很簡單,那個許小風是王蘭子家的親戚,他心裏有事說不清,幹著急上火就是無計可施。
清晨,華劍起來的時候,要幫高敏做早飯,可是,當她來到自己家大門外放著的一個糠醛堆旁邊的時候,突然發現,糠醛堆變小了,“這是怎麼回事呢?昨天還挺多呢!”
糠醛是酒廠打完原材料後剩下的邊邊角角,大多是碎玉米棒子和稻殼混合在一起,外麵的顏色是深棕色,用這些糠醛渣子生火做飯比用煤環保,價錢也便宜,但是酒廠出來的這些糠醛渣子畢竟有限,所以能燒到糠醛的人幾乎都是找人幫忙買來的。華劍家的糠醛就是高敏高中的一個同學幫忙買的。知道買糠醛的艱難,華劍也非常珍惜這些糠醛,她從來不浪費,每天一筐糠醛正好做一頓飯,這個華劍心裏有數。
很久沒回家的華龍,昨天晚上回來了。華劍不想讓華龍知道這件事,她希望華龍多睡一會兒。
拎著一筐糠醛進院子的時候,華劍看到華龍在院子裏的櫻桃樹下晨練,於是,她對華龍說:“爸,我們家的糠醛好像被人給偷了。”
“什麼?我們家也開始丟東西了?小劍,你弄準了嗎?”華龍問。
“爸,我天天去撮糠醛,那些東西是多是少都在我心裏裝著呢!”
“裝這些沒用的,把學習的事裝心裏比什麼都強。”華龍笑。
“我心大啊,什麼都能裝。總去幫別人家找東西,自己家東西丟了卻不知道找。”華劍不理解地說。
“看看,我閨女生氣了。走,今天爸帶你去找糠醛去。”華龍說著,拉著華劍往門外走。
高敏在後麵喊,“你們爺倆幹什麼去?大清早的,一會兒吃飯啦!”
“你們先吃,我跟華劍出去一下就回來。”華龍回頭說道。
大門外的糠醛堆,就在華龍家的牆下麵,沒走幾步就到了那裏。華龍問:“是這堆糠醛嗎?”
“爸,你天天在外麵,連自己家的糠醛都不知道在哪兒了。”
“爸不是天天有工作嗎?”華龍說著,蹲在地上看著什麼。
“我媽還工作呢!還要做飯、洗衣服。”華劍不滿地說。
“好了,小劍,你想破案不?”華龍問。
“想。”一聽要破案,華劍立即來了興趣。
“跟爸走,爸帶你去個地方。”華龍說。
“去哪兒?”華劍不解地問。
“去了你就知道了。”華龍說著,站起身來,就往胡同裏走。
華龍個子高,步大,走起路來也快。華劍雖然個子也不矮,卻沒趕上華龍。她連跑帶顛地跟在華龍後麵,七轉八拐,來到了胡同最後麵的一個院子裏,這戶人家沒有大牆,也沒有大門,房前敞開的就是個院落。
華龍說:“閨女,你看,那是什麼?”
“糠醛!真的是糠醛!”華劍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沒錯,就是糠醛,而且還是咱們家的糠醛。”華龍指著院子裏的一小堆糠醛說。
“這個筐子裏的一定是今天剛偷的。”華劍看到一筐還沒來得及倒出來的糠醛。
“走吧,回家吃飯去。”華龍叫華劍。
“這就回去了?咱得把糠醛帶回去。”華劍說。
“不帶回去了。就算咱們送他的。”華龍說著,轉身往回走。
華劍在後麵小跑著,“爸,他是小偷,為什麼不抓他?”
“這個小偷咱不能抓。”華龍說。
“爸,虧得你還是刑警隊長呢,看到壞人都不抓,我不理解。”
“你長大後就會理解的。小劍,這家人我認識,爸在派出所當片警的時候就認識他,那是一個孤寡老頭,靠撿拾廢品為生。他沒有生活來源,咱也幫不上他什麼忙,就拿咱家的糠醛幫他燒火做點飯,有什麼不行的?”
“爸,可是他是小偷啊!他沒有糠醛可以跟我們要,我們能不給他嗎?他這樣不聲不響地拿走了糠醛,不就是偷嗎?”
“小劍,回家吧!以後你記著,類似這樣的小偷可以不抓。”
“沒原則。哼!”華劍很不理解華龍的行為,撅著嘴,跟在華龍的後麵回家了。
夜,漆黑,外麵一點動靜也沒有。好像在這樣的沉寂之後會發生什麼大事一樣。已經半夜了,華龍還沒回來,高敏擔心華龍,躺在床上翻過來調過去,就是睡不著。
華劍這一天跟父親華龍去找糠醛,又在學校參加了勞動,這會兒早已進入了夢鄉。在睡夢中,她看到了賈小二和段曉妮,兩個人拿著手槍頂住她的前額頭,段曉妮好看的臉因為仇恨,已經有些扭曲了。“華劍,你說,你是不是地下黨?”
“我就是共產黨員,你能把我怎麼樣?”華劍揚起頭,堅定地說。
“好啊,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小二,把她押走。”段曉妮命令道。
“押走?押走了真是太便宜她了。把她斃了,就地實行槍決。”賈小二惡狠狠地說。
“華劍,你怕死嗎?”段曉妮問。
“怕死不當共產黨員。”華劍挺起了胸膛。
“呯!”一聲槍響,華劍立即睜開了眼睛。
她以為自己在刑場,原來不是,這不是在家裏嗎?原來自己做了一個夢。
“媽,小文、小武,你們怎麼都不睡覺呢?”華劍驚訝地問。
她看到媽媽和華文、華武都披著被子在房間裏坐著,沒有人回答她的問話,她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媽,到底怎麼了?”華劍焦急地問。
“姐,你沒聽到剛才外麵打槍嗎?”華武問。
“我睡著了,做了個夢,夢裏有人開槍。”華劍說。
“什麼夢裏啊,剛才外麵就在打槍呢!”華文接著說。
“媽,那我爸他……”華劍突然停住。
“你爸不會有事的,不要擔心。”高敏安慰著孩子們。
在全家人的擔憂中,天快亮的時候,華龍回來了。
“你可回來了,我們都急壞了。”高敏說。
“急什麼?”華龍不解。
“還問呢,半夜的時候外麵打槍我們都聽到了。”高敏想問,又沒辦法問,因為華龍不讓家裏人問他關於案件的事。
華龍說:“沒事,睡一會兒吧,一會天就亮了。”說著,很疲倦地倒在了床上。
早晨,華劍來到教室,班級裏一幫同學圍在一起嘰嘰喳喳。
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於是,也湊了過去。隻聽同學李大頭說:“昨天晚上,胡同裏發生了槍戰,一個殺人犯被警察給抓住了。”
“你怎麼知道?”華劍問。
“我叔叔告訴我的。”李大頭咧開大嘴說。
“哦,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呢!”華劍自言自語。
“華劍,你說什麼呢?”李大頭問。
“沒說什麼,我背課文呢!”華劍說著,拿出了課本。
原來,昨天夜裏警察確實在抓人,抓的不是別人,正是許小風。
許小風為什麼跑了就沒人發現呢?
原來,他藏在了賈明家裏。十裏堡是賈明的老家,許小風是王蘭子叔伯姐姐的兒子,他找到賈明家裏,講了自己酒後鬧事,白老大掉井裏的事兒,讓賈明幫忙拿主意。
賈明知道往好處想,是按照治安處罰,那樣交點罰款就沒事了。往壞處想,雖然不是故意殺人,但是白老大掉井裏跟他們打架有關,許小風是要負刑事責任的。這事兒讓賈明很頭疼。
王蘭子又開始了哭哭啼啼,說賈明沒良心,如果不幫許小風,她就跟賈明離婚,把賈明鬧得心煩。雖然賈明在許小風這件事上努力了,但是華龍的分析是有道理的,賈明明知道保不住許小風了,讓許小風趕快逃,誰知,許小風還沒跑出城,就被華龍他們給盯上了。
許小風不甘心被抓到,掙脫了兩個警察,逃跑了。
華龍帶著張忠他們又開始追捕許小風。誰料到,許小風居然劫持了一個婦女,事情複雜了。華龍又開始救那名婦女,許小風很頑固,他狗急跳牆,將婦女給打昏。許小風曾經聽賈明說過,農村大野地很空曠,警察一抓一個準,在城市裏鑽胡同,警察不好找。賈明雖然無意中說的話,卻被許小風記住了。
在逃跑的過程中,許小風隻鑽胡同。盡管這樣,還是被華龍他們瞄上了蛛絲馬跡。就在他要跳進一戶人家院子的時候,張忠一槍打在了他的腿上。
許小風被抓捕歸案了。街頭巷尾,人們又增加了很多關於水井無名屍的話題。李東明正在市場出攤賣菜,隔壁小攤的攤主告訴他,昨天晚上胡同裏發生了槍戰。李東明的心裏“咯噔”一下,“華龍大哥不會有事吧?”
他急忙收拾東西就要走,他媳婦問他:“還沒到收攤的時候呢?你幹什麼去?”
“我一會就回來。”李東明說著,抬腿就往外走。
他不放心華龍,急忙跑到公安局門口,站在公安局大門外,卻不敢進去,進去說什麼呢?
李東明就站在門外等,一個下午過去了,又等了一個晚上。當繁星掛滿天際的時候,華龍和張忠、楊柳川從公安局走了出來,李東明站在馬路的對麵,看著高大的華龍,還是那樣健康,這才放心地踏著月光走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