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離休了,回到家裏也待不住,就養了幾隻羊,原來以為養著玩的,結果越來越多,最後養了一大群,就開始放羊了。”老漢高興地說。
“那也太辛苦了!離休了應該好好歇歇的。”華龍說。
“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哪能歇得住呢?”說完,指著華劍問:“那邊站著的閨女是華劍嗎?”
“是啊,我家老大華劍。”華龍說著,招呼華劍過來。
華劍走過來的時候,放羊老漢的眼睛裏閃著慈愛的光,華龍對仍然迷惑不解的華劍說:“閨女,這位就是我經常跟你們提起的姑爺爺——爸爸的老所長張天毅。”
“原來是您老人家啊!爸爸媽媽在家裏經常提起您。”華劍立即走上去握住了張天毅的手。
“怎麼?你在家裏還跟孩子們提起我啊?”張天毅眯著眼睛問。
“怎麼能不提呢?沒有您和姑姑,就沒有我和高敏的結合,更沒有三個可愛的兒女。”華龍懷著一顆感恩的心說道。
“都是過去的事了,沒必要記得這麼清楚的。”張天毅說。
“都怪我,這麼多年一直沒去看看您。”華龍有些歉疚。
“大家都不容易啊!經曆了這麼多,我們都應該珍惜。我老了,你們還有機會,好好幹。”張天毅握住了華龍的手。
“還是華劍他們努力吧,我們這一代也沒有多少能量了,隻是在發揮餘熱啊!未來都屬於小劍他們這些年輕人。”華龍覺得自己已經走過了最美好的時光,他把希望都寄托在了華劍的身上。
“姑爺爺,謝謝您!我一定會努力的。”華劍向張天毅保證著。
“說了這麼多,我還不知道閔紅姑姑怎麼樣了?”華龍問。
“她呀,現在正讀老年大學,學完書法學繪畫,最近聽說又學上日語了,我也不知道她學那東西有什麼用?”張天毅笑著說。
“閔紅姑姑勤學,年輕的時候就喜歡學知識。”華龍誇讚道。
“是啊,跟我這個大老粗生活了一輩子,也真是委屈了她了。”張天毅很實在地說。
“哪裏啊,當年姑姑不是相中您是戰鬥英雄的嗎?她覺得那是一種榮譽,覺得很光榮的。每個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華龍幫張天毅糾正著。
“反正都過了大半輩子了,不像現在年輕人那麼浪漫了。每天我給她煮一杯羊奶,她給我炒幾個小菜,我們這就算享受幸福生活了。”
“閔紅姑姑怎麼去老年大學學習呢?”華龍想起來張天毅不住城裏。
“她每天跟著通勤車去城裏,上完了課再回來。真是不嫌麻煩,我都佩服她。”張天毅由衷地說。
“姑姑今天在家嗎?”華龍問。
“不在。到老年大學聽課去了。”張天毅答。
“那給姑姑帶好吧!改日我來看望她。”華龍說。
“你們這是去哪裏?”張天毅問。
“我去老市長的墓地掃掃墓,很多年沒去了,這個地方變化還挺大。”
“我知道那個地方,放羊的時候路過那裏,我經常去那裏看看。”張天毅說著,把方向指給華龍看。
華龍分辨出了墓地的方向,當年,正是他在圍觀人群的注視下,背走了老市長的屍體掩埋在那裏的,大致的方向華龍還是能找到的。
與張天毅依依不舍地惜別後,華劍開車繼續前行。
華龍坐在車裏沉思著。華劍知道爸爸在想心事,於是就專心致誌地開車,不打擾爸爸。
見到了張天毅,華龍深有感觸。那個他心目中的戰鬥英雄明顯地蒼老了,時光就是這麼無情,一晃兒,華劍姐弟都長大了,自己總有一天,也會像張天毅這樣老態龍鍾,到那時,做什麼都晚了。還是趁著現在,多做些工作,珍惜大好的時光,他決定以後隻要有時間就來看看張天毅夫婦。
華劍開車的技術很嫻熟,在學校的時候她就考下了駕照。她的不服輸的性格,與父親華龍很相像。不管是學開車,還是射擊、散打,華劍似乎都有一種天賦的成分,就連張忠都佩服華劍學什麼都快,反應速度更快。他不止一次跟華龍說:這要是當年讓華劍考了大學中文係,公安隊伍裏就缺少了一位優秀的女偵查員了。華龍告訴張忠,如果不是因為楊柳川,華劍才不會報考公安大學呢!每當說起楊柳川,華龍和張忠便會不約而同地陷入一種難言的悲傷之中。
一到這個時候,華龍就會要求張忠放手讓華劍去鍛煉,既然當了女刑警,就要幹出個樣子來,不能有“驕嬌二氣”,撇開這些,才能當個雷厲風行的好刑警。那些男隊員並沒有把華劍放在女性的位置上對她有所優待,華劍在刑警隊裏,因為出色的表現,贏得了隊友們的尊重。這也是讓華龍最感欣慰的一點。
車子突然顛簸了一下,打斷了華龍的思路。“怎麼了?”
“這段路不太平整,車子有些顛簸。”華劍說。
公路的西側,是一條蜿蜒的小河,東側是一座小山,公路修在了山與水的中間,雖然路況不是很好,卻能看見兩側的風景。
“閨女,下車,別白瞎了這麼美的風景,老爸領你欣賞一下。”華龍說著,打開車門走下來,伸了伸胳膊,邁步向前走。華劍也從車裏走出來,跟在爸爸的後麵向前走去。
就在華龍和華劍剛走到山坡下的時候,巨大的聲響帶著掀起的氣浪向他們襲來。華龍立即按住華劍撲倒在地上,濃煙過後,他們剛才乘坐的吉普車已經被炸得粉身碎骨了。
“定時炸彈?”華劍抬起頭,一邊用手抖落著頭發上的土,一邊看著爸爸說。
“沒錯。一定是有人把炸彈綁在了你的車上。”華龍肯定地說。
華劍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拉起了爸爸。
“我去看看。”華劍來到車子的殘骸前,查看著蛛絲馬跡。
華龍也走過來,仔細地看著。
“通知張忠叔叔嗎?”華劍問。
“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連個電話都沒有。”華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