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車裏本來備著對講機的。這下都沒了，可惜。”華劍說。
“對講機即使不炸飛，也沒有用的。這麼遠的距離，對講機根本就用不上。”華龍提醒道。
“我都糊塗了。”華劍發現自己此刻腦子有些亂。
“等我們回去再說吧！”華龍說著，抬腿往前走。
“爸，我們還去嗎？”華劍跟在後麵問。
“去啊，怎麼不去？跟我步行，離這裏不遠了。”華龍堅定地說。
華龍沒有退縮，與華劍步行來到了老市長的墓地。
雖然遇上了爆炸，在震驚之餘，華龍慶幸自己和女兒偏偏在那個時候下了車，否則，他們父女現在已經死無全屍了。此時，他們父女彼此心照不宣，炸彈是賈小二放上去的，他們對這一點深信不疑。
在一片小樹林的邊上，停著一輛轎車。華劍看到車子是北京的牌號，她的心中充滿了疑惑。跟著華龍走進小樹林，遠遠地，華劍看到在一片綠陰下，有一個隆起的墳包，旁邊豎著一塊石碑。石碑前邊站著一男一女兩位穿著警服的人。
華龍和華劍走過來的時候，腳步聲驚動了他們，他們回過頭來，看到了華龍和華劍。目光相對的瞬間，華劍認出了女警官正是她的大學老師李萍。
“李老師？您怎麼在這兒？”華劍問。
“我來看看我父親。”李萍說。忽然又疑惑地看著華劍問：“華劍，你來這裏是——”
“來看父親的一位老朋友。”華劍說著，給李萍介紹父親華龍。
“華叔，您就是把我父親埋在這裏的那個人啊！”李萍恍然大悟。
“當年是我把老市長背到這裏來的。”華龍說。
“謝謝您，華叔。我打聽了很多人，他們告訴我，如果當年不是那位姓華的警察，我父親就暴屍荒野了。”李萍說著，欲跪地感謝華龍。
華龍立即扶住了李萍，“孩子，別這樣。當年我是遇上了，如果不那樣做，我的良心一輩子都不會得到安寧的。現在一切都過去了，老市長也應該安息了。”
李萍的眼裏湧出了淚花。旁邊站著的那位男警察馬上掏出了手帕，幫她擦去了眼淚。
“華叔，這是我愛人柳克安。”李萍介紹道。
“華叔，謝謝您。”柳克安很客氣地握住了華龍的手。
“華劍，你在學校上學的時候怎麼沒跟我提這件事呢？”
“我也不知道當年的情況。如果不是清明節父親讓我陪他來這裏，也許就不能遇見李老師了。”華劍也覺得這個世上的很多事真是太巧合了。
祭奠了老市長，華龍一行從小樹林裏走了出來。
李萍執意要送華龍父女回城，華龍表示謝意後並沒推辭。他們此刻隻能乘坐李萍的車回市區了，否則，父女兩個就要走著回去了。
一路上，李萍跟華龍講述了他父親死後全家人的遭遇，華龍聽了心裏很難過。
原來，當年老市長的妻子瘋了之後，離家出走，後來得了絕症，病死在他鄉。三個孩子在好心鄰居的幫助下，饑一頓飽一頓，終於挺到了“文革”結束，老市長被平反，三個孩子才重見天日。恢複高考後，李萍考上了大學，畢業後被分配到了公安院校，在那裏結識了丈夫柳克安。其實，柳克安就是當年華龍進修時的老師——柳恩的兒子。李萍與柳克安結婚後，幸福地生活著。可是，他們一直惦記著要找到父親的墓地，兩人曆經千辛萬苦，走訪了幾十人，才打聽到父親的下落，於是，這個清明節，他們來到了墓前，沒想到在這裏卻遇上了當年做好事的華龍。
華龍父女為了不耽誤李萍夫婦趕路，進市區後，就跟李萍夫婦分了手，在趕往市局的路上，看著閃爍的街燈，華龍感慨萬分。
華劍看出了父親的心事：“爸，您有話要跟我說，對嗎？”
“是啊，還是閨女了解我啊！還有一個人我一直惦記著。”
“是楊叔叔吧？”華劍問。
“沒錯。今天沒去看他，我挺遺憾。”華龍歎息著。
“爸，別著急，等我找到車子一定帶您去看他。”華劍保證道。
“行，找時間一定陪爸爸去。對了，今天回家別告訴你媽車子被炸的事。”華龍囑咐道。
“爸，您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媽。”父女兩人說著話，朝著公安局大門走去。
華劍陪著華龍來到楊柳川墳前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的事了。
當父女兩人來到墳前的時候，華龍看到了墳前的一束鮮花，這束花還沒凋謝，說明來人走的時間不長。
墳前的小草也有被清理過的痕跡，華龍看到這一切，感到欣慰。
“柳川，我帶小劍來看你了。她已經接了你的班，也當了一名刑警，而且我相信，她會幹得很出色。你就放心吧！”華龍站在墳前低聲說。
“楊叔叔，我不會忘記您的。您就安息吧！”華劍心情很沉重，話不多。
華龍和華劍清理了楊柳川墳地周圍的小草，他們希望楊柳川不被任何人打擾，哪怕是一根草棍，都不要驚擾了楊柳川的夢境。
“小劍，我們走吧！你楊嬸已經來過了，我們明年再過來看你楊叔叔吧！”華龍說。
“爸，您怎麼知道？”華劍問。
“除了我們，誰還能替你楊叔叔清理墳前的小草呢？隻有你楊嬸。他們是恩愛夫妻，我相信來的那個人就是你楊嬸。”華龍相信自己的直覺。
“爸爸說得有道理，這回您該放心了。”華劍勸著爸爸。
“是呀，我以為你楊嬸遠走他鄉，不會再回來了，看起來她終究是放不下你楊叔啊！”
“雖然楊叔走了，但還有牽掛他的人。我們應該替楊叔高興。”華劍說。
“小川應該有二十多歲了，也不知道那孩子怎麼樣了？”華龍心裏想。
“回去吧！小劍，我有些累了。”華龍在華劍的攙扶下，從墓地向外走，心裏也開始空落落的，楊柳川那張洋溢著青春激情的臉定格在了那個墓碑上。